“何况,太皇太后并不知道封颐是太后的私生子,这是我才知道的秘密,如今太皇太后知道了,她打击会有多大?你想轻轻放过,太皇太后的想法会与你一样吗?她会容忍太后的私生子坐在封氏家族的宝座上,践踏封氏家族吗?”
远处的廊下,安承嫣听得冷汗涔涔。
一早,封潜说要进宫见皇上,她也想见见皇后,顺道再给皇后带一些保胎的药丸,两人便一同进宫了。有封潜在,她便也没带丫鬟,最重要的是,她想再听听皇后说梦里那扬州花楼的故事,日晴或银杏跟着都不太方便。
可是,她到了甘露宫却看到皇上也在,正对皇后跟前跟后,殷勤得很,不像与封潜有约的样子,她心里蓦然一动,想到封潜收到密函之后还皱了眉头,不解皇上为何约他离宫见面。
她将保胎丸交给皇后之后便不动声色的告退,称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实则找宫女问路,一路寻到了离宫来,将封潜与战丽佟的话全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拳头不禁握了起来,战丽佟这个女人太坏了,到底要兴风作浪到什么地步才甘心,揭开了皇家血脉秘辛,她难道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朝堂动荡吗?而战丽佟又为何会知道这些天大的秘密?她从头开始想战丽佟种种不合理的行为,推断出了一种可能——战丽佟是重生而来。
她重生而来,想靠着前世握有的秘密来扭转大局,她知道封潜和封颐的身世,笃定封潜会坐上皇位,因此尽管她已是皇妃还是要纠缠封潜,并且三番两次对付她,想除掉她!
如果她是原来的安承嫣,怕是早被战丽佟除掉了,因为她穿来了,她的作为让战丽佟无法得逞,也改变了原来的轨迹,加上皇后也可能是附体重生者,牵一发而动全身,便造成了蝴蝶效应令战丽佟再再失算,每一步都不按照她的预期走,所以今日她才会破罐子破摔索性将一切对封潜抖出来,期待达成她想要的结果……
让她失忆——药灵袋的声音冒了出来。
安承嫣一惊,不过,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这个主意。
战丽佟所有的痛苦都源自于她知晓前世之事,若她失了记忆,便只好安分守己的做她的贵妃,不会再有非分之想,而皇后会先生下嫡皇子,战丽佟也动摇不了皇后的地位。
这是她第一次用药灵袋的灵力要害人,但她很坚定,心中没有一丝不确定,这对战丽佟来说是最好的安排,对所有人来说也是最好的安排,没有人知道给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那两封信是战丽佟派人送去的,也就是说,除了封潜和她,没有人知道战丽佟知道这些秘密,只要堵住战丽佟的嘴就行了,只要能让她闭上嘴,那么所有人都不会受到伤害。
她立即飞奔去了太医院取了几味药材,借用了配药室,借着药灵袋的灵力熬出了失忆药膳,使劲吹凉,装进小巧的瓷瓶子里。
跟着,她在仪阳宫的偏殿找到封潜,他果然还没离开皇宫,他说过,这里是幼时他与先帝最常一起待着的地方,先帝在此教他读书、习字,亦兄更亦父,对于先帝,他有无限怀念,那份感情投射在如今的封颐身上,只要是为了皇上,他什么都能做。
如今,得知先帝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内心会有多激动、多澎湃、多唏嘘,他一直喊皇兄,都没能叫一声父皇……
“原来你在这里啊。”她走到了封潜身后,假装轻快,心里却紧紧一缩,为他而心疼。他,甚至没见过生他的娘亲……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封潜回头,大手轻抚她小巧面颊,强颜欢笑地说道:“和皇后聊完了?”
安承嫣纤手贴住了她面颊上的那只修长大手,眸子澄澈地摇了摇头。“没怎么聊,因为皇上也在。”
封潜一僵。
所以她知道他没和皇上见面?
安承嫣拉下了他的手,两手将他的大手包在其中搓了搓,温柔的看着他。“我跟在你后头,丽贵妃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封潜一震,他的喉咙动了动,好半晌才说道:“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唯一遗憾懊悔的是,没多跟皇兄相处。”
“我明白,我可不是那种逼你去抢皇位的俗气女人。”安承嫣挑挑眉,一本正经的说完,从衣袖取出小瓷瓶。“这是能让人一辈子失忆的药膳汤,你设法让丽贵妃喝下去,让她忘了所有的一切,其余的,太皇太后和太后那里,咱们再慢慢想法子,总会有法子的。”
对于封潜来说,闯入紫宸宫钳制战丽佟,撬开战丽佟的嘴逼她喝下汤药,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隔日,宫里就盛传丽贵妃精神不太好的消息,说她健忘,一直问宫女们从前的事,与封颐互动一直很冷淡的她,还炖了补汤去封颐面前献殷勤,叫人摸不着头绪。
安承嫣也听到这个传闻了,虽然是在宫里发生的事,可也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原本八卦就是这样的,只要有嘴的地方就会传递出去,何况宫里那么多嘴,又怎么可能防堵得严实?
失忆药膳果然有用,谢谢你了药灵袋,免除了一场滔天大祸。
她心安了,抱着儿子轻摇,愉快地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哼唱着,“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
银杏笑嘻嘻地道:“王妃哼的这曲子真好听。”
这时,孩子突然溢奶了,就吐在安承嫣肩上,那奶味令她一阵反胃,一连干呕了几声。日晴连忙将小主子接过手。“王妃怎么了?”
安承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那熟悉的感觉……
不会吧?大顺才五个月大,她不会又怀上了吧?
*
过了三日,封潜终究还是让太皇太后给召进了宫里,会时过三日才召他进宫,太皇太后想必也是经过了一番痛苦折磨和深思熟虑。
“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我给你加持。”安承嫣亲自为封潜更衣之后,手便在他身上胡乱地画符,有时捏捏他胸膛,有时搔搔他胳肢窝,故意逗他发笑,想让他放宽心情。在她的认知里,太皇太后是位仁慈的长者,她一定会圆满的处理这件事。
“加持?”封潜芫尔一笑。“这是你们现代的讲法?”
安承嫣点了点头。“我已经用现代的法术给你加持了,所以,你相信我,由现在开始一切都会很顺利,我跟我们的儿子女儿都是你的后盾,只要想着我们,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等,”封潜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儿子女儿?我们哪来的女儿?”
安承嫣嗯哼一声,拉着他的手到自己平坦的腹部。“在这里,现在正在长大呢,所以你这个爹可要好好表现。”
封潜一阵狂喜。“你又怀上了?”
安承嫣哼道:“是啊!拜某人夜夜求欢所赐,能不怀上吗?”
“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庆祝。”封潜喜不自胜的亲了她一下。“你说你们现代庆祝会喝一种叫做香槟的酒是吧?咱们也喝果子酒庆祝,还要打赏府里上下。”
封潜虽然是带着如此愉快的心情出府的,可到了长春宫,他的心便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他不知如何面对他叫了二十多年的母后,太皇太后原来是他的祖母……
锦秋来接他,原就泪眼婆娑,见到他,更是泪流不止,拭着泪不断重复,“王爷心里受苦了,肯定苦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