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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武梅渲仔细看了她好久,若非她脖子上包了一圈白布,她绝对不相信这位七公主曾经为了文若兰自杀过。

  “为什么?为什么?”听听,七公主的声音多尖锐、中气十足啊!“本宫为你做了这么多事,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吗?还是本宫哪里不好?你说,本宫改好不好?不要拒绝本宫,不要……”

  “公主殿下。”文若兰苦笑。“并非小臣不识抬举,实在是……殿下以为这次是谁要杀小臣?”

  “除了白云那个老牛鼻子,还会有谁?你若担心尚主后,他又捉你痛脚,企图害你性命,本宫跟你保证,只要给本宫三个月的时间,本宫要他直接羽化,从此不在人间出现。”七公主冷笑。在权谋诡诈的深宫内苑里,想要生活得好,没几分心机怎成?

  尤其七公主还深受皇上宠爱,否则这回她“自尽”,皇上的反应怎会这么大?虽然牺牲了几十个宫女、太监,但能救回文若兰,死再多人也值得。

  就某方面来说,七公主的狠辣并不比皇上差,而在心机上,或许更胜一筹。

  但文若兰经历一连串变故后,最怕的就是这种性子的人,又怎会被七公主感动呢?相反的,他更觉得她有些可怕。

  还是武梅渲好,率直、大度、敢爱敢恨,她的心思不用猜,因为她会直接说出口。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不是更愉快、更舒服吗?

  唉,好想她,不知道她现在——嗯?他突然动了动鼻子,半晌,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缓缓浮上唇角。

  这笑容就如盛开的罂粟,艳丽多彩、香气迷人,却具有惑人心神之力。

  不只七公主看得一呆,就连躲在屏风后的武梅渲都瞧得瞬间屏息。

  这家伙根本是个妖孽,世上哪有男人能笑得这样倾国倾城的?

  偏偏他的笑就是具有无穷威力,难怪他的魅力能通杀京城里所有女人。

  武梅渲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若让这家伙入了江湖,会不会引起各门派、诸女侠间的连番争斗呢?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而是非常地大。

  她心里涌上一阵浓烈的酸意。真应该告诉他,想笑?可以,私底下笑给她看就好,若有外人在,绝不许他露出半抹笑,省得再添桃花债。

  七公主一脸痴迷看着他。“文郎,本宫——”

  “殿下,你错了。”文若兰开口截断她。“真正要杀小臣的并非国师,而是皇上。皇上要灭文家满门,才会顺着国师的挑拨,将小臣下狱,如今小臣家中,只怕亦不安宁。试问,在此情形下,皇上怎可能将殿下许配小臣?”

  “不可能,父王怎么会——”话到一半,七公主顿住了,因为她也听说了皇上派禁军包围文府,名为保护,实则是软禁之事。

  但文家世代忠良,为国尽心尽力,皇上怎么会想灭文家满门,这没道理啊!

  除非……七公主定定地看了文若兰一会儿。国师参他,是以与贼勾结,图谋不轨,有不臣之心为罪名,奏请皇上将他下狱。

  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国师以此莫须有罪名参文若兰,是在报复礼部尚书文知堂对他的弹劾,但如果事情并非如此,而是……

  不!她看着文若兰的眼,那清澈如山涧泉水般的眸底没有一丝污垢,这是她在后宫永远看不到的。

  所以她才会这么喜欢文若兰,不只因为他容貌俊美、笑容迷人,还有他宽广如海、坦然正直的性格。

  他是她短短十余年人生中唯一一道清流,干净得让她一见倾心,从此不愿放手。

  她不相信文若兰,或者说文家会叛变,那么皇上为何会听从国师建言,那么草率地将他下狱?

  文若兰说真正要杀他的不是国师,是皇上,为什么?他并不是什么可以左右朝政的高官啊!他就算想叛变——慢着,他也许没有那个能力,那文知堂呢?

  七公主背脊窜过一道寒意。文家世代为官,最高曾官拜宰相,门生故旧遍及天下,他们此时也许甘心为人臣,但若有一天,哪个文家子孙起了自立的心思,到时候颠覆朝纲也不是不可能。

  发现危机,就要将其立刻扼杀,这是父王的名言,所以……真的是皇上要灭文家,而国师不过是个借口,一把被借来杀人的刀。

  七公主原本爱慕的眼神渐渐阴沉了,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拚了命救他到底对不对?

  万一文家起了什么心思,她就是国家的罪人了。

  文若兰看着她的改变,心里觉得好笑。皇室中人总是这样,将每个人都往坏处想,以权谋与人交往,而吝于付出一片真心。

  其实不管是他、或他父亲,都只有忠君一念,压根儿就没想过叛国自立,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不过是皇室中人幻想出来的,他们却逐渐将它当成了事实,于是,文家父子,忠贞见疑。

  “殿下,我和父亲都已决定辞官,待到我返家,我俩父子会离开京城、隐居山林,并留下遗训,后代子子孙孙永远不得涉足官场。”他这是在表明心迹,自己绝无不臣之心,希望七公主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能想办法安排他出宫,否则他即便保住了性命,也将失去自由,从此如苍鹰折翼,再无力飞掠高空,潇洒自在。

  “你们要离开京城?!”七公主一颗芳心像被绑了条绳索,绳子的两端各有拉扯,一边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她看着文若兰那张清俊的面庞,论英俊,京里比他好看的男人多得是,可有这种清澈气质的,却只有他一人。

  她是真的喜欢他,否则怎会为了救他,持剑割自己脖子?虽然只是做个样子,但在她十几年备受宠爱的日子里,这种疼痛仍是剧烈而惊人的。

  可如果留下他……天下是他们封家的天下,她绝不希望它有一天改姓文。

  危机一定要扼杀,这是父王从小就教她的,所以……文家父子能留吗?龙位啊……他们真能不动心?

  她不相信世上有人能抵得住坐拥天下的权势,可要她亲手害死自己最心爱的男人……不,光用想的,她的心就好痛,她做不到。

  爱情和利益,两方同时拉扯,教她的心彷佛要裂开了一般,她该怎么办?

  “我……对不起,本宫突然有些不舒服……本宫先回去休息,你……你好好保重……”她不敢看他,狼狈地落荒而逃。

  文若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向来平和如春风的眉目突然凝重,一股冷煞之气铺天盖地蔓延了整个房间。

  躲在屏风后的武梅渲心一紧,竟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她从不知道他有这一面,如此冷肃、决绝、偏激和愤怒。

  她不禁暗想,倘使七公主真的对他起了杀心,今天横尸在这里的绝对是七公主,不会是他。

  文若兰是忠君,但绝不愚忠,或是说,他比父亲文知堂更看不起这些心中只有利益和权谋的人。

  原来他不是一心如雪、洁白无瑕,只是不屑做那等龌龊事,才显得清高脱俗。

  还是武梅渲好,率直、大度、敢爱敢恨,她的心思不用猜,因为她会直接说出口。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不是更愉快、更舒服吗?

  唉,好想她,不知道她现在——嗯?他突然动了动鼻子,半晌,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缓缓浮上唇角。

  这笑容就如盛开的罂粟,艳丽多彩、香气迷人,却具有惑人心神之力。

  不只七公主看得一呆,就连躲在屏风后的武梅渲都瞧得瞬间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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