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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页

 

  所有人都看见她的不幸,却无人为她发声。

  她大错特错,还以为能为父母讨公道,没想到却把自己给折了进去,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想要逃跑。

  可惜她被抓回去了,从此整整三年她被禁锢在小小的房间内,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即便如此,她没有寻死,她试着、努力着,盼望上苍给予一丝助力,让她成功逃离。

  是,每次逃跑失败,她就会承受更大的痛苦,但她依旧不放弃。

  日复一日,精神上的痛苦、肉体上的折磨,不断地摧折她的心志,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死了,却又活了下来。

  她不允许自己发疯,逼迫自己绝不认输,直到那天季学带来他口中的“新玩具”……

  恐惧让她战胜一切,她抓起他带来的“玩具”,深深地扎进他的肉里……

  然后下一刻,她听见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

  “你在想什么?”季珩的声音唤回她的意识。

  他把自己的事,一件件说给她听。

  看着他的眉眼,瑢瑢浅浅笑开,多巧啊,原来他们很早以前就有了关系,还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不曾见过面。

  她听说过的,听说他勤学上进,他不凭恃爵位带来的好处,坚持靠自己的能力走上仕途,他的努力让她联想到爹爹,觉得分外可亲。

  她还听说那位颜家姑娘与他感情深厚,可惜碍于长辈态度,始终不能成就好事,但他打算为她终生不娶。

  多么坚实的感情啊!她羡慕极了那位颜姑娘,能得他如此真心相待。

  她很想知道有情人能不能终成眷属?可惜后来逃走不成,她被囚禁了,囚禁后的她,再也听不到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

  那些年在阴暗的屋子里,在承受身体无法承受的痛苦时,他与颜姑娘的爱情,是她心底一丝丝的甜蜜,彷佛他们能争取到幸福的话,她便也能为自己博得自由。

  现在,他的喜、他的怒、他的哀与乐,连他未来要走的路,她都一清二楚了,几乎可以预见他的光明前途。

  待他日凯旋返京,害他的人一个也不能逃过。

  待他立下大功劳,曾经得不到的爱情将会水到渠成,不再有人阻挡。

  多好的结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居然阵阵发酸,微痛着,是嫉妒在酝酿?

  可是,凭什么?就算她不再是季家二房的媳妇,也只是个卑贱丫头,何况她这副身子早已成亲生过孩子,岂能与他匹配?再者,她甚至连“自己”究竟是谁都搞不清楚。

  如今能得几个月的相处,她应该感激上天。

  “我想,爷一定能心想事成的。”她说。

  “我会的,你好好待在贤王府里,贤王是个宽厚之人,定不会为难于你。”

  “我知道,我会尽力为贤王做好每一餐。”她感激贤王为爷解毒,这是她能为爷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会同贤王说好,你还是可以做想做的事,不会有人阻止你。”

  “谢谢爷。”

  “你安心待在贤王府,待我返京,自会接你回靖国公府。”

  这是承诺,还是其他?

  如果是承诺,接回去做什么?为妾、做通房?真的不必,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骑傲与自尊一直被她贴身收藏着。

  如果是其他……更不必了,卖身契早在自己手里,她早已经是良民。

  瑢瑢笑着,却没有回答。

  “不说话?高兴傻了?”

  她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是啊,高兴傻了,真想看爷解毒之后会是怎么一副玉树临风、卓尔不凡的模样。爷肯定会武功的对吧?比老爷……呃,比起田叔叔、田姨他们如何?”

  田叔、田姨,不知不觉间她把自己的定位定在下属。

  很奇怪对吧,过去他老说她是奴婢,她一句都没听进耳里还偶尔会发脾气,反而他绝口不提了,她却认定起自己卑贱。

  没错,是卑贱,一副残花败柳之身,怎堪匹配如此伟岸的男人,既然匹配不上,就不该心存妄念。

  “当然更好。”季珩得意地扬起下巴。

  她又笑了,因为……好像现在不笑,以后就再没有机会笑了。

  “贤王什么时候为爷解毒?”

  “这几天吧,把你想带走的东西整理整理。”

  “好。”

  她的乖顺让季珩满意,事情全照着他想要的方向进行,他笑弯眉头朝她伸手,她犹豫片刻,才将手交到他掌心中。

  他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再度对她保证什么似的说:“我知道刀枪无眼,但我会小心行事,平安回来。”

  “那就太好了。”

  “我刚刚有没有告诉你,其实我身体里流着父亲的血液,上战场一直是我的梦想?”

  “没有。”

  “我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看得见她眼底的落寞,虽然她表现得很坚强,虽然她绝口不提,但是我很清楚,比起让爹爹为她争诰命,她更希望能把爹爹留在身边,所以她希望我走科举,我同意了,不过每每从书信中看着父亲描述下的战场,总让我热血沸腾……”

  终于能够与人畅谈心中事,季珩心底某处被解禁了。

  他不停地说着,她认真听取,因为心底清楚,未来这样的机会少得可怜。

  月光照进屋子,没打算彻夜长谈的两人,彻夜长谈了。

  鬼先生坐在横梁上,细细聆听季珩诉说着对父亲的崇拜,弯了眼角……

  瑢瑢竟然是王可儿?

  王可儿在生下儿子后暴毙,不光身边服侍的丫头,连徐嬷嬷也确定她已经死透,尸身早早被送到乱葬岗丢弃,既然已经死透,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听到匪徒交代来龙去脉时,季珩简直无法相信,还让田露潜进国公府探查。

  服侍王可儿的丫头信誓旦旦,说自己没认错人,王可儿的耳垂及耳后各有一颗鲜明的朱砂痣,就算是容貌相同的双生子,痣也不会长在同一处。

  国公府里再也探不出其他消息,他只能从项举人身上探听消息。

  他的女儿确实叫做项瑾瑢,只不过容貌与瑢瑢不符,便是年纪也不同,并且田雷追到项

  家叔婶身上,确定她嫁入靖国公府,成为季学的嫡妻。

  季珩是知道季学娶妻的事,只听说是青梅竹马,没见过人也没关心过来历。

  线索再度回到靖国公府,田露又跑一趟,这趟带回来的消息更惊人。

  季学确实娶的是项瑾瑢,她确实脾气良善温和,确实善厨艺懂医术,在被折磨得全身伤痕累累时,是她用药医治好自己。

  被田露逼供的丫头说:“二少奶奶最常说的话是,只要活着就好了。”

  即便日子过得再艰难,她都没想过自戕,她想尽办法逃跑,只可惜孤身弱女哪离得了国公府这座牢笼。

  她终于死去,被季学活活折磨死的。

  至于王可儿,别说医术女红制胭脂,她连半个字都不认得,她在下人眼里就是个任性自私的笨蛋,还有人刻薄嘲笑她以为自己真能母凭子贵,直到死、前那刻都还作着夫人梦。

  王可儿长啥样他根本没看清,但瑢瑢不是王可儿,他确定,那瑢瑢又是谁?

  “灵魂附身吧!”鬼先生突然出现。

  “什么意思?”

  “或许项瑾瑢命不该绝,然躯体被季学毁得严重,魂魄回不去,而王可儿已然寿终,尸身却仍然完整,她便附在王可儿身上,重返阳间。两个女人都与你有关系,或许更是这份关系,让她们联结在一起。”鬼先生缓声解释。

  “是这样的吗?”

  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爱钱的瑢瑢能眼睁睁看着三万两银子过家门而不入,因为她早已经不是项瑾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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