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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页

 

  再过几天吧,外头就会传出贺巽一门心思扑在朝政上,为国事惮精竭虑,却无力经营家业,导致恶奴心大,私吞公款。

  那将会彰显贺巽为国为民的形象,他日传到皇帝耳里……不知道皇帝会赏他什么?

  见晴兰不接口,林掌柜再撂狠话,“少奶奶就等着精明干练、雷霆手段名声传遍京城上下吧。”

  这可不是赞美之词,士农贺巽商以商为末,官员营商还怕被指责与民争利呢。

  晴兰轻笑,林掌柜没说错,这确实是京城名媛的软肋,但不是她夏晴兰的,他错估她了。

  一个娘早死、爹不管的女娃儿,八岁摆摊,六年内铺子开上几十家,连小倌馆、妓院、赌坊……所有能揽钱的铺子都敢碰的夏晴兰,得经过多少大风大浪?

  区区名声小事?怕啥。

  更何况贺巽与旁人不同,尚未考上状元前便已拿出大把银子替朝廷排忧解难,行商之事早在皇帝跟前挂号,就算出仕,也断无将原本营生收了的道理。

  就算贺家新妇弄出个“雷霆手段”、“精明干练”……不正符合之前“贺巽因公废私”的传言?

  见晴兰牙硬,林掌柜索性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甩袖走人。

  人走了,晴兰顿时累趴在桌面上,清冷的冰山美人形象收光,她像个孩子似的,有气无力说:“白芯,我好饿哦,给我做饭。”

  白芯听了,应了一声,连忙离开忙去。

  “少奶奶不能吃了,今天已经吃四顿了。”才刚过午时呢,丹云忧心忡忡,这吃法早晚要弄坏肠胃。

  那些恶奴胆子一个比一个肥,都当少奶奶年幼可欺,无半分尊敬,少奶奶面上笃定,心里难免打鼓,这压力一大不就……吃了吐、吃了拉,吐完拉完,办完事,继续吃。

  “不吃哪来力气?你快帮我喊白芯,我饿惨啦。”她撒娇地往丹云怀里钻。

  眉紧眼涩,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呢,怎能承担这么多?丹云心疼。

  “来了来了,奴婢来了。”白芯捧着大碗,喳喳呼呼进屋。

  看见黑糊糊的药汁,晴兰连声抗议,“我要饭、不要药!”

  “少奶奶乖,不吃药,饭吞了还不得吐?先吃药,饭马上到。”白芯好声好气的哄,哄着哄着心头跟着泛酸。

  她家小姐性子刚强,遇事只会勇往直前,什么事没见过,哪里就会撒娇了?肯定是心头难受得紧却不能发作,只能同她们撒撒娇、泄泄委屈。

  看着药,晴兰满脸痛苦。

  心苦、身也苦,就不能来一点点甜、一点点幸福?她底龄了谁呀。

  她想橙哥哥、想四哥哥,想……以前的大哥哥了……

  贺巽全看见了,看见晴晴和林掌柜的对峙,看见她对下人撒娇,看见那一大碗吓人的汤药。

  拧紧眉目,他大步走进屋里。

  “少奶奶……”白芯戳戳正在喝药的晴兰。

  抬眉,晴兰发现贺巽,笑容瞬间跃出,漂亮的小脸浮上一层光晕。

  他来了?成亲月余,他终于愿意见她,那是不是代表……他没那么生气了?代表面对她时他可以平常心了?这算得上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把最后一口汤汁吞下肚,但她喝得太急呛着了,忙拍起胸口咳个不停。

  丹云经验老道,快手把痰盂捧到主子跟前,果然咳不了三、五声,刚吞下去的汤药原路退回。

  苦啊,晴兰龇牙咧嘴,白芯熟门熟路地给她端茶漱口,再往主子嘴里摆颗蜜饯,只是,生气呐,白熬一个时辰的汤药……她的脸和主子一样苦。

  贺巽看着眼下青黑、脸色惨澹、唇白无血,衣服挂在身上空落落的小丫头,她活生生把自己熬成纸片,谁允许她搞得这么惨?越看,他越生气,她就不能消停一点?

  “装可怜吗?”他出口,却是刻薄无比。

  但晴兰没被刻薄到,她精力充沛跳上前,拉拉他的衣袖,勾勾他的手臂,鼓起腮帮子笑得乱七八糟。

  “我会装傻装萌,就是不装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不想可恨,只想可爱,大哥哥,我还可爱吗?”

  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女人!贺巽瞪她。

  瞪她?很好、太好了,总好过不听不见不甩不理,她喜欢被他瞪,如果他肯巴她两下就更好,晴兰笑得越发灿烂。

  她信誓旦旦道:“大哥哥别担心,那些掌柜不是我的对手,他们还没出招,我就把路给堵了,他们早晚要把钱吞出来的,而且是加倍吐出来。”

  “适可而止。”他不想她为了钱,把小命都给交代了,他另有搂钱的法子。

  “才不要适可而止呢,我要大破大立,扫荡蠹虫,相信我,我能做到的。”虽然这条路比前世更艰辛,但有经验的她肯定能够做好。

  “银子真有这么好?”他轻哼两声。

  “银子肯定没有大哥哥好,但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做大事得有银子当后援,我们像以前那样吧,你负责大事,金银尔等小事,我来搞定。”

  她笑得越甜就越发碍他的眼。说到底,她这么拚为的全是他?

  他恼怒了!他值得吗?他对她不好、非常不好,她应该做的是保持距离,不是尽心尽力。

  他没说话,但她知道他心软了,笑弯眉毛,把玩起他腰间玉佩,她笑问:“大哥哥知不知道花心是什么意思?”

  话题怎会扯到这里?她在……指责他风流?

  “我不风流。”贺巽郑重回答,他只是必须守住约定,必须为媛希留住自己的心。

  “花心不是风流,而是……”晴兰走到桌边,从瓶子里抽出一枝鲜花递到他面前,“花心是把心花在你身上。”

  他被撩了、脸红了,顿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脸红的模样可爱得让她的心抨枰乱跳,嘴上的笑容更大了。

  白芯、丹云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摆才好,两人只能悄悄地退啊退,退出房间。

  就算贺巽有再大的气,也被她这没脸没皮的样子给拨散了,何况……是啊,她也是受害者。

  接过花,他顺手掐上她的脸,恐吓道:“再敢瘦下去,铺子里的事你就别碰。”

  这是心疼吗?不管是不是,她都好喜欢,“痩点好,听说仙女都很瘦的。”

  还想当仙女?他没好气地问:“知道你和仙女哪里不同?”

  “知道啊,仙女在天上飞,我在你心里飞,飞、飞、飞……”她把头靠上他胸口,揽住他的腰,在他的怀里笑得乱七八糟。

  他的严肃被她的乱七八糟弄得破功,失笑道:“不对,仙女变金如粪土,你把粪土当黄金。”

  她就知道,他对她买粪的行为不苟同。

  她为了两年后的粮荒作准备,弄来一堆人,侍弄上万软田,粪土能让贫田改头换面变成沃土,谁说粪土不能变黄金?

  “大哥哥,你不生气了对不对?”轻轻地,她问。

  面对这样子的她,他还能生气?叹息,摸摸她的头,他说:“辛苦你了。”

  他说她辛苦?心一酸,眼泪差点绷不住。

  前嫌尽释了吗?那是不是代表他们可以往下个阶段走?

  对于感情,她再也不敢过度乐观,但她有耐心有毅力,她的性情坚定无比,早晚他们的关系会和想像中一样好,对不对?

  “不辛苦,很兴奋。”她朝他挤鼻子。

  “兴奋?”他不解她脑袋里装什么。

  “两人同心其利断金,披荆斩棘无所畏惧,我看到我们富裕光荣的美好未来。”她夸张地伸展双臂迎向天空。

  说什么鬼话?贺巽道:“我拨十个人给你,以后出入把人给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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