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是不可能睡的。
如同萧展毅之前所想,他没给徐宁安机会睡,缠着她陪自己一夜狂欢,在天色泛白的时候才累极相拥而眠。
徐宁安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早已冰凉,她不禁想,那狗男人精力好到还能爬起来做事也是强人。
肉体缠绵得多了,身体便牢牢记住了这个男人的气息,他在她身边睡觉已不会引起她的警觉。
这——是个好现象,也是她努力了这么久才得到的结果。
她想让自己回归成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女人,一个正常的女人不会对接近自己的丈夫本能戒备,不会甫一睁眼,便是对接近的人进行致命绝杀。
一开始,不做到筋疲力尽她不敢让他睡在自己身边。
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接近,两个人默契地互相配合,终于他现在可以安全地睡在她身边,她从身到心都接纳了他。
真好!
徐宁安眼眶有些发热,仰头将泪意憋回去,对自己释然地笑了笑。
萧展毅这个时候进了屋子,看到她含泪的微笑,心头一慌,几步跨到她跟前,一脸担忧地问她,“出什么事了?”
徐宁安伸手抱住他,却不说话。
萧展毅开始还有些惶然,但慢慢就平静下来,她不想说就不说。
“谢谢你。”许久之后,她对他低声说了这三个字。
萧展毅抱紧她,哑声道:“该谢的人是我。”是她将他自永夜的孤寂中拯救了出来,她才是他的救赎。
他们之间永远只有他欠她,而她不欠他!
等她收拾好心情,萧展毅帮她梳洗更衣,为她挽发插簪,所有一切都亲力亲为。
徐宁安左右照照镜子,戏譃地朝他笑道:“手艺越发的好了。”
萧展毅扶着她的肩与她在镜中对视,温声低问:“那为你梳一声的头可好?”
徐宁安对镜粲然一笑,欣然许诺,“好。”
年关将近,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大家都在忙着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在细雪飘飞的日子里,一个消息如热油锅里投入了一块冰——肃宁伯世子暴毙。
死因极不光彩,他是死在自己宠妾床上的,死时正和美妾激情燕好,然后保持着交欢的状态便骤然猝死。
肃宁伯府大乱,朝堂上气氛也有些微妙。
肃宁伯膝下只有这一子,其他全是女儿,而这根独苗苗留下的也只有一个庶女,到死都没把妻子娶进门,更遑论生出嫡子来继承香火。
这个年,肃宁伯府的人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好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
未婚夫婚前暴毙,徐宁善却暗地里感谢满天神佛保佑,她宁守望门寡,也不想踏入那个火坑。
这样大的消息,住在城外庄子上的徐老夫人祖孙自然也无可避免地知道了。
徐宁安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触动,依照肃宁伯世子那个折腾劲儿,有这种下场一点儿都不意外。他这一生倒也算是没亏待自己,美酒美人尽享,荣华富贵傍身,死都死得这么香艳,绝对可以含笑九泉了,也算是及时行乐的典范。
顺便的,徐宁安也替三妹念了声阿弥陀佛,不管如何总归是逃过一劫。
前脚肃宁伯世子的死传得人尽皆知,后脚某人就传了信邀她出庄赏梅。
原本徐宁安是没多想的,但这突如其来的邀约就让她不得不多想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扶了扶额。
她不找麻烦的时候,有人却似乎替她干了件大事,这锅她要不要背?
外面北风呼呼地吹着,大雪簌簌地下着,这种鬼天气出去赏梅,绝对是吃饱了撑的,风花雪月什么的,很容易就让她想起上次泛舟游湖的惨剧,那次病倒了很多人。
然而嫌弃归嫌弃,徐宁安仍是裹了件狐皮斗篷,外出赴约,不去不行,那狗男人不依不饶的。
斗篷是红狐皮制的,红狐皮是萧展毅派人送来的。
萧展毅成功地在一次次的投机取巧与暗度陈仓之后,扭转了徐家人对他的印象,获得满满的好感,成为了徐家认可的姑爷。
梅林在庄子后的山脚下,几十株梅树连成一片,远远望去一片红黯自雪中燃起,极是美丽。
地上的积雪有些厚,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路上很安静,只有主仆三人踩雪的声音,她们走到梅林边的时候,也看到等在那里的人。
一身银鼠皮制斗篷的萧展毅身姿挺拔,站在那里,就完美展现玉树临风四个字,而他身边带着小厮二竹和长随千风两个人。
看到未婚妻走来,他原本冷淡的表情便似雪山融化般染上了温柔。
他朝她伸出手,她坦然将手递到他手中。
萧展毅朝千风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然后萧展毅便牵着徐宁安的手迈步进了梅林。
在确定其他人看不到的时候,他的手便揽到了未婚妻的腰上,与她在梅花树下耳鬓厮磨、喁喁细语。
徐宁安整个人窝在他怀中,汲取这只大火炉的热度,看着枝头的红梅兴致缺缺,懒洋洋地道:“大冷天的,发什么疯要来赏梅?”
萧展毅在她耳边亲吻了几下,含笑道:“大雪红梅不好看吗?”
“冷。”
“我帮你取暖。”他语含暧昧。
“我不会跟你打野战的。”徐宁安直接断绝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萧展毅低低一笑,道:“肃宁伯世子死了。”
“你煞不煞风景?”她一脸嫌弃。
萧展毅却不给机会逃避,“怎么谢我?”他可是专程来要谢礼的。
“我干么要谢你。”她不想认帐。
“你心里清楚,别耍赖。”
她掩口打个呵欠,“开春吧。”
“想憋死我吗?”他扣着她腰肢的手用了点力。
“要死啊,疼。”徐宁安直接伸手拍了他一下。
“我想你了,两个月了。”两个月没沾过她的身子了,想得身体疼。
“那也没办法,年前府里忙,年后也忙……”天还这么冷,不适合出去玩闹。
“别敷衍我,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嗯?”
“元宵节陪你吃元宵。”她勉为其难地说。
“太久了,等不了。”
“你别无理取闹,我今天都出来陪你看梅花了。”对喜欢猫冬的人来说,这真的是件挺不容易的事了。
萧展毅用斗篷遮住两人,给了她一个绵长又火热的吻,吻得火星四溅,她便知道这狗男人今天吃不到肉不甘休。
“这里会有人来,你别闹。”徐宁安坚定地推开他,试图跟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萧展毅哪里肯,没肉,汤也好啊。
徐宁安轻斥道:“正经点。”
“不想对你正经,”他将她抵在老梅树上,贴着她的唇低语,“丈夫对妻子私下正经是悲剧。”
在床上相敬如宾的夫妻太多,官宦权贵之家尤甚,许多男人面对妻子心如止水,一派修仙貌,面对美妾,瞬间化身禽兽,贪欢纵慾不知节制,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那也不能这么光天化日的放荡。”她试图推开他,扭头躲开他不老实的唇舌,梅枝上的雪扑簌敕地往下落,落进徐宁安的衣领里,让她打了个冷颤。
萧展毅看得有点心疼,便不再勉强她,伸手替她整了整被他弄得有些散开的衣襟,然后将人搂进怀里,闷声道:“想要你。”
“这里真不合适。”屋里随便闹,屋外不行,她有原则的。
“我孤枕难眠,安儿。”他的语气可怜巴巴的。
可惜,徐宁安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知道他装可怜已经是经验老道得很了。
她冷冷淡淡地说:“灌个汤婆子,被窝就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