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她今日便来了!
萧展毅又是欢喜又是害怕,甚至都没敢伸手去牵她的手。
徐宁安从马车上下来,手拢在袖子里,眉眼微抬,语气甚是冷凉地道:“咱们去客厅说话。”
萧展毅的神情瞬间肉眼可见地颓丧了下去,但还是听她的话往客厅去了。
她径自坐了客位,仪态端庄,举止有度,如假包换的大家闺秀风姿,没有半分轻佻、妖媚等任何不合宜的言行。
只要她想,她就是最规矩的大家闺秀。
可萧展毅只想她变回那个不受礼教束缚的小妖精,跟他继续没羞没臊地腻在一处。
“我来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安儿……”
“世子自重。”
“安儿……”萧展毅在她身前蹲下,抓住她的两只手紧紧握住,一脸的懊悔加无措。“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错了?”徐宁安似笑非笑地扬眉。
“我错了。”萧展毅认错认得斩钉截铁,“我不该言而无信,不该利用你的信任。”
徐宁安甩开他的手,萧展毅飞快地抓握住。
两个人折腾了两三个来回,徐宁安不再甩开他了,只是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道:“不是什么事道歉都有用的,我是可以原谅你——”
萧展毅神情一喜,但徐宁安紧接着就给了他迎头痛击。
“但人的信任一旦崩塌,再想建立起来就会很难,甚至根本再无机会。”
萧展毅只觉心头冰凉,现在她对他的信任没有了吗?
“我只是害怕失去你……”他喃喃自语。
“不,你只是太自我。”她却直接否定了他的说辞。
“你这么好,我怕别人抢走你。”他将脸埋入她手心,声音带着无法消解的痛。
徐宁安心里叹气,从椅中滑坐到地上,低声道:“我早早将自己给了你,难道真只是我贪欢吗?这样都不足以让你增强信心,你还想我怎样?”
萧展毅身子一震。
“我婚前把身子给了你,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你捕风捉影的疑神疑鬼,真的很让人厌烦。你是琉璃心的小姑娘吗?需要人战战兢兢小心呵护,不敢有一丝怠慢吗?那你有没有想过呵护的人会不会心力交瘁?”
说到后面,徐宁安火气渐大,她这是找了个娇公主,得千小心万小心捧着供着吗?她不干了!
“我错了。”萧展毅紧紧抱住她,他真的知道错了,求她别再吓他,也别再口不留情地嘲讽嫌弃他了。
“出尔反尔,岂是大丈夫所为。”
“安儿——”他试图以吻堵她的嘴。
徐宁安直接用手推开了他的脸,“别这么死皮赖脸的,丢人。”
“在你面前,我要脸干什么?”萧展毅一颗无处安放的心终于落了地,绷紧的心神也随之放松下来,然后压下的慾望便又想蠢蠢欲动。
徐宁安却像完全没察觉他的异状,伸手将他推开,站起身,低头整理自己微乱的衣襟,口中道:“既然说清了,我也该走……”
下一瞬,她整个人腾空而起。
萧展毅横抱着她快步朝外走,“我傻了才放你走。”她都肯原谅他了,他自然就能做别的事了。
“呵。”你以为自己聪明啊。
又回到那间熟悉的卧房,不变的主角,不变的主题,永恒的旋律。
她在他身下绽放、花落、瘫软如春水,他精神抖擞直捣黄龙,不可一世。
“这种事虽然美好令人沉迷,可没有它人生一样过,你明白吗?”她气喘吁吁,声音犹带着高潮后的娇弱无力,可那字字句句如在他耳边重锤响鼓。
萧展毅身体一僵,他明白她的意思,有些东西是锦上添花。有,固然不错;没有,也无碍,一如她对他的感情,若是让她感到厌烦,那她就会慧剑斩情丝。
这次是警告,下次就是彻底的结束。
萧展毅用力闭了闭眼,咬紧了牙关,她真狠!
但转念一想,他随即又释然。
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徐校尉,果然容不得人半点挑衅。只要对方敢挑衅,校尉大人就会用的事实告诉对方放聪明点,别乱叫,她会不爽。
徐宁安没打算留宿,更没打算多给他比一次更多的甜头。
清洗过后,穿戴齐整便打算离开,完全一副提起裤子就无情无义的王八蛋行事风格,特别的恶劣。
“我之前就是对你太好了,这才让你恃宠而骄,而我一向知错就改。”徐宁安拂了拂裙摆,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结论,而后飘然而去。
被留下的萧展毅脸色变了又变,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她以为自己是青楼寻芳客,而他是以色事人的青楼名魁?
然而仔细想一想,又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安儿果然有几分骗财骗色,酒足饭饱、寻欢作乐后拍拍屁股走人的无良纨裤气质,而自己则心甘情愿地做那个痴情不改,甘为她精尽人亡的付出者。
萧展毅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这也没什么不好。
纵然角色颠倒了又如何?他要求也不高,只望她日日光顾,天长地久地对他偏才骗色,骗至人生尽头,足矣。
揽尽春色餍足而归的徐宁安整个神清气爽,明晃晃地告诉大家我跟萧世子和解了,雨过天晴没事了。
见她如此,徐老夫人总算放下了心,转而又去忙探望怀孕二孙女的事。
妹妹有孕是大喜事,徐宁安身为姊姊也是要有所表示的,而且还会跟祖母一道前去贺喜。
她让红秀去翻自己的库房,打算寻找点好东西送过去,但她的库房到底比不起自家祖母的,那种补身的药材就没有。最后索性直接拿了两张银票,放进了一只精致的小木匣子里权当贺礼了。
养孩子嘛,说到底要花钱,银子才是硬通货,送它准没错的!
徐宁慧果然被大姊这种简单粗暴财大气粗式的送礼方式震惊到了,但她到底还是在震惊之下收下了贺仪,只是不免忧心忡忡地问了句。
“大姊你的嫁妆没问题吗?”我从不知道你是这样大手大脚的大姊啊。
“没事,你尽管生上十七八个小外甥,我都没在怕的。”
徐宁慧:“……”大姊果然是大姊。
回程的车上,徐老夫人就忍不住又念叨起自己大孙女对钱财太过散漫,徐宁安一脸的虚心受教。
在徐府马车路过萧府别庄的时候,候在路旁的千风奉上了一只木匣,然后功成身退。
徐宁安当着祖母的面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叠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票,她随即一脸无辜地去看祖母。
徐老夫人顿觉心累,挥手表示不看了,也不想念叨了,她现在只想静静。
无法无天的大孙女遇上了无底线纵容的孙女婿——心累,不想管了。
等徐宁安回到自己的院子,随手将匣子扔给红秀去整理。
红英忍不住感叹,“姑爷对姑娘真好。”
红秀则眉头微蹙地看着自家姑娘,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咱们人在半路,姑爷就什么都知道了。”
徐宁安笑了笑,完全不放在心上,道:“不用介意,我心里有数。”
不就是在她身边安排了眼线吗?依那狗男人的性格,这真不算什么。
不触及底线的事,她也懒得计较,夫妻本就是要相互包容的,他即便是狂暴危险的猛兽,她的篱笆紮牢了,他也就只能窝里凶一点罢了。
不是什么大事,她心胸宽大,能容忍,也纵容得起!
知道姑娘心里有数,红秀也就不再多说,安心去整理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