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包括你,大人,你姓谢,我们姓霍,家小不待客,我想县里会有不少人乐于邀请你上门做客,有歌有舞,还有美女相伴,相信会令你宾至如归、乐不思蜀。”有人好色、有人好财,投其所好,是人都难免有弱点。
不管如何,她不欢迎他。
“狠心的青梅妹妹,心硬如铁。”她眼中的鄙视太有趣了,如果他不是县令大人,她大概马上就用几上的剪子往他胸口一插,叫他知道什么叫最毒女人心。
“若是落个浸猪笼的下场,我会更铁石心肠。”霍青梅明白的指出名节重于性命,请他别害人,知法犯法。
听着她的话,看到她面上不急不躁的漠然,谢漪竹心里笑叹,是该走了。“夜深了,好好安歇,姑娘家夜里不睡对身子不好。”
“不劳费心。”要不是他一直不走,她会站在窗边吹冷风吗?始作俑者毫无自觉。
他一笑,转身就走,轻功一跃上了墙头,略一顿往后一看,明亮的灯火已经熄灭,一片黑暗。
霍青梅,他记住了。
一任三年的县令呀!看来不会无聊了,接下来他会很忙,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想到这里,他目光一厉。
第四章 高手身边绕(1)
“世子……”
“嗯。”沉着。
“公子……”
“嗯……”轻声。
“公子,你酒别喝太多,明天还要接见县里的大户人家及下属。”这一身的酒气不宜见客。
“我还要应付那些人?”谢漪竹一脸的不耐烦,比起刚才的和颜悦色,此时就像进入冰天雪地,面色冷然,微带讥诮。
这才是真正的他,冷峻傲慢、张狂邪肆,唯有他才是真理,其他人是一坨……堆肥,又称屎。
“初来乍到总要打声招呼,不然对您日后的行事会有所阻碍。”安抚地头蛇得先怀柔,不把他们掘平了,他们暗中使绊子,县衙的运作便会有困难,好些政策无法执行。
“我会怕他们扯后腿?”谢漪竹冷哼。
“不是怕,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你得罪的人太多……”他话留一半,下面的话不用说公子也了然于心,心知肚明,何必多言。
谢漪竹鼻子一哼,发出冷笑。“是我得罪人,还是有人不识相招惹我?我已经手下留情给他们留点颜面,要是自个儿找死就别怪我痛下狠手,以为我是吃素的吗?”
果然第一天的风平浪静只是假象,上任十多日,接连几回的刺杀他会不知晓是谁出的手吗?
他只是懒得理会,由着他们蹦跶,看谁会先跳出来受死。
“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赶尽杀绝,你身上的戾气太重了。”这次的杀手无一人生还,就地喂了野狗,死无全尸。
“严亮,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皇后娘娘把你给了我是帮我出主意,用你的脑子办事,不是让我洗净脖子等人横抹,让我饶人,你怎么不跟那个人讲道理,叫他别把我当眼中钉、肉中刺,我这人非常和善,从不与人一争长短。”
“你和善?”
宫里出来的严亮两眼一瞪,他不是太监,而是饱读诗书、任职皇宫书库管理的三品官员,却因一时疏忽打翻灯油,致使书库内的藏书被烧毁百余本而遭贬职。
他是皇后的亲信,皇后惜才,不忍心他被贬至底层看人脸色,故而让他随谢漪竹外放,充当他的师爷。
虽然谢漪竹只是小小的七品官,可是跟对人和跟错人有极大的差别,谢漪竹明显有皇上、皇后护着,往后定会越爬越高,跟着他的人也会步步高陞,甚至成为皇上近臣。
目前谢漪竹的职位是让他历练、累积功绩,好不落人口实,否则一名小县令怎敢指使知府上司,给了人家一脚对方却有苦难言,挨踹的人还得反过来哈腰谄媚、低声下气。
“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打断你的腿,你看我是多么良善。”他能忍受一路上的唠叨都要佩服自己了,这个家伙最擅长的是念经,宏扬敌人的好,强调自己人的坏。
换言之,吃里扒外。
严亮眸光一缩,微有颤意。“公子……不,大人,你已是为官之人,不该再有昔日的狂妄之气,今日治理一方百姓当以朝廷律令为主,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省得危及社稷。”
“废话太多。”他做了什么不当的事吗?也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人知道他还有一拳打死老虎的本事。
“大人……”他太轻忽潜在的危险。
严亮的出发点是好的,当今太子是皇后所出,自是受万民爱戴,他的民间声望也很高。
可是太子是二皇子,上面还有个大皇子,大皇子是刘妃之子,虽然刘妃使了手段入宫并不受皇上宠爱,但人家有个权倾半边天的宰相父亲,在刘相的操纵下,大皇子也有一争天下的能力。
于是大皇子和太子之间便各有拥立者,每个人都想要从龙之功,因此朝廷上分成两派,一是立长一是立嫡,官员们纷纷选边站队,唯恐迟了会落于人后。
谢漪竹不用说定是太子一派,皇后是他姑母,太子是他亲表弟,就算他说不偏颇也无人相信。
不过定远侯府内也不如外人所想的和平,光一个世子之位就风波不断,府中有人因此投向大皇子那方,想藉由刘相和大皇子的势力扭转干坤,将劣势改为利己的优势。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担心我杀戮太多反而招来更多的敌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要保留更多的实力好应对日后的变故。”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无人能预料,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万一。
严亮欣慰的一颔首。“大人还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孺子可教,我们刚到渡江县,对县里的情形还不甚明了,因此不宜太张狂,尽量低调些,让人感受到我们的善意。”
“你是说一旦站稳脚步了就能开宰?”谢漪竹目光森森,透着一丝嗜血的冷意。
严亮一噎,连咳了好几声。“是严谨治县,让百姓过更好的日子,毋枉毋纵,用心育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育人比育树难。
“如果有人挡了我的路呢?”他出了一题。
“循循善诱,加以教化……”人性本善,引导回正途便是大善,没人天生善恶不分。
“严亮,你是师爷,本官的左右手,不是教书先生,请记好你的位置,要是你无法胜任,别说我不看皇后的情面,照样送你回京。”他不需要之乎者也,向他教训大道理,只要听话办事的下属。
“……是。”严亮面上一讪。如果被送回去了,他往后真的无颜继续在朝为官,连个京中小霸王都不肯用他,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还有,你不用劝我宽以待人,人家将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时,我会做的事便是将手中的匕首插入他心窝,别跟我说什么仁不仁善,没有谁的命比我还重要,我不会为了仁义赔上自己。”那所谓的仁慈只是笑话,助长敌人的气焰。
谢漪竹口中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至亲的二弟、三弟,一庶一嫡虽未联手,但都有意让他走上黄泉路,尤其是庶出的老二谢见锦,他暗中使阴招让嫡亲兄弟反目成仇,他再渔翁得利,坐享其成。
谢见锦的母亲原本是定远侯老夫人娘家庶弟的女儿,也就是定远侯的表妹,深得定远侯老夫人的喜爱,表兄妹有着青梅竹马的感情,本来想两家联姻,喜上加喜,撮合这对小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