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两人思及主子的姊姊玹邵王福晋都常被主子那张吐不出好话的嘴给气得跳脚,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男子狐疑的睇了她一眼,又瞅了瞅四周,接着不确定的询问身边的随从兼护卫,“路八,这丫头是在说谁?”
那名叫路八的随从肤色黝黑,面容方正憨厚,他朝随茵看去一眼,老实回道:“那姑娘说的好像是爷您。”
听了随从的话,那男子觑向随茵,一双狭长的凤眼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遍,而后怀疑的问道:“丫头,你眼睛有毛病?”
随茵摇摇头,“我眼睛很好。”
“那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在指谁?”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嫣红的菱唇吐出一个字,“你。”她的话是对着他所说,不是指他,还能是别人吗?
男子一愣,接着微微眯起了眼,嘲讽道:“原来你同她一个货色,见爷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便想来勾搭爷。”
他这趟前来扬州不慎曝露了身分,纵然他放荡不羁名声不佳,但凭着他的地位,这几日下来,为了巴结他,扬州的一些官员和商人送来不少姑娘,其中连模样秀美的少年都有,而有些人竟摸到他房里自荐枕席,教他烦不胜烦。
还有不少别有用心的女子与少年刻意接近他,倘若他心情好,还会与他们逢场作戏一番,可他昨夜作了一宿的恶梦,今儿个心情不佳,没耐性再应付这些人。
随茵看向他身旁那名随从,建议道:“你家主子脑子有病,医馆在那儿,快扶他过去瞧瞧。”
听她竟胆敢出言不逊,男子脸色阴沉了下来,“你敢说爷脑子有病,你不知道爷是谁吗?”
“连自个儿是谁都不记得了,看来病得不轻。”随茵冷着嗓又催促那名随从,“你还不快扶你家主子去医馆?”
若是他脑子正常,就不会把女人都当成觊觎他美色、想诱惑他之人,连她不过说了几句话,也被他当成想勾引他,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见她似是真不惧怕他,他转念一想,以为她不过想藉此吸引他的目光,他脸色略缓,“你这丫头胆子不小,不过即使你这般说,爷也不会看上你,你用不着白费心机了。”
“我胆子不大,还有多谢你看不上我,否则倒要教我头疼了,有病莫要讳疾忌医,早点医治才能早点痊愈。”随茵最后又再劝了句,便回头朝马车走去。
留下那男子满脸错愕的瞪着她。
先前不慎撞了他的姑娘也在离开前没好气的丢下话,“适才那位姑娘说的没错,我看你脑子真的是有病,快去看大夫吧。”
男子微微皱眉,“难道她方才真是不小心才撞向我怀里?”
路八回道:“方才那姑娘是真的崴了脚。”
“那你适才为何不说?”男子有些不满地横了路八一眼。
路八不疾不徐地回道:“小的还来不及说,爷就先开口了。”
“看来是我太宠你了。”他阴森森的说了句。
路八那张憨厚的脸,一脸认真的回道:“爷用不着担心,从来没有这种事。对了,医馆就在前面不远,爷可要顺路进去看看?”
北京城外,有一片林子开满了杏花,吸引不少游人墨客前来赏花。
这日天清气朗、惠风和畅,已出嫁的拂春特地陪着娘家弟弟常临与妹妹随茵前来赏花。
去年随茵前来认亲时,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然而在见到她对弟弟的照顾后,她心里已认下了这个妹妹,待她十分亲近。
弟弟与常人不同,打小就宛如活在自个儿的世界里,平素不怎么亲近人,有时一整天也说不了一句话,也听不太懂别人说的话,即使是她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姊姊,往往也要反覆说上许久,他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随茵来了不久,弟弟竟然就肯与她亲近,随茵带着他外出几次后,他的话比以前多了,作的画也更加鲜活起来。
见弟弟此时就在林中的一个角落安静的作画,想起出来前额娘交代她的事,拂春特地拉着妹妹说道:“额娘说你今年已十七岁,差不多该议亲了,你来京城一年多了,可有什么心仪之人?若有,你只管告诉姊姊,姊姊和额娘替你说亲去。”
随茵站在杏花树下,抬目望着枝上粉白的杏花,面无表情的回了句,“没有。”
这一年多来,拂春多少摸清了这位妹妹的脾性,也没在意她的冷脸,那张明媚秀艳的脸庞一脸热络的表示,“既然你没有心仪之人,那婚事就由额娘和阿玛替你作主可好?你放心,额娘和阿玛定会替你安排一桩好婚事,不会亏待你的,我也会替你打听打听有没有适合的人选。”
思及前生之事,随茵对婚姻不再抱有期待,若是可以的话,她情愿一辈子不嫁,但她很清楚嫡姊、嫡母还有她那位父亲,都不会允许她这么做,便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我还不想太快成亲,至少再陪常临两年吧。”
见她这般替弟弟着想,拂春感动得一把抱住她,“我真庆幸咱们阿玛当年酒后乱性生下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找个天下最好的男人!”
随茵没推开她,只淡淡的问了句,“那姊夫在天下最好的男人里排第几?”
拂春被妹妹的话噎了下,有些尴尬的回道:“呃,他排第二,最好的当然留给你。”她大话都说了,不好在这时改口。
“姊夫。”
“我都说了,他排第二。”
“我听见了。”一道温雅的嗓音传来。
拂春猛然回头,心虚讨好一笑,“永玹,你怎么来了?”随即又转回头横了妹妹一眼,暗怪她怎么不先提醒她。
随茵回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意思是她刚才明明就喊了姊夫,是姊姊你自己太迟钝。
“事情办完就过来瞧瞧。想不到我在你心里只能屈居第二啊。”那温润的嗓音里似是透着一抹低落。
“你在我心里自然是最好的,但咱们得谦虚点嘛。”拂春赶紧好言好语的哄着自家丈夫。
随茵清冷的嗓音幽幽响起,“原来你适才是在骗我。”
为了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欺骗妹妹,拂春回头撑着笑脸再三保证道:“我没骗你,我一定会替你找个最好的丈夫。”
第1章(2)
一旁有人搭腔,“哦,我倒有点好奇福晋口中那个最好的人会是谁。”
拂春循声望了过去,待看清对方的模样,她登时横眉竖目,“恒毅,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与端瑞郡王恒毅并不熟稔,不过两人之间却是隔着一层姻亲关系,她已故的表姊琬玉去年嫁给他,不久便因病而过世,琬玉死前留了信给她,让她别怪恒毅,因她在出嫁前本就有病在身,她的死与恒毅无关。
可她后来听闻恒毅在娶了琬玉之后对她置之不理,在府里常常与他豢养的男宠和歌姬们寻欢作乐,琬玉病了也没去看她,她委实无法谅解他在琬玉生前如此冷待她,对他难有好脸色。
随茵也望向他,想起不久才在扬州才见过此人一面。
“这杏花林又不是你家的,本王为何来不得?”回了句,恒毅挑眉睇向随茵,嘴角微勾,“可真巧,扬州一别,居然在这里再见姑娘,原来你竟是玹邵王福晋的妹妹。”拂春自幼习武,在八、九岁时就敢一个人打了几个年纪比她还大的宗室子弟,而随茵身为拂春的妹妹,看来胆子也不小,怪不得那日敢当着他的面说他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