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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小她爹娘就教育她“谁知盘中飧,粒粒皆辛苦”,绝不能浪费食物,那不只对天地不敬,也对那些种田的、捕鱼的、养牲畜的人不敬。

  这会儿,她想起前几天看他用膳,也是每道只吃三口就收下了,但她可是个吃货,看着这满桌好料,怎么有办法一菜不过三箸?

  “一菜五箸行吗?”绦月用哀求的眼神附着他。

  “不行。”允肃断然拒绝。

  “拜托。”她像只乞怜的小狗。

  “不行。”他台无商量余地。

  “那……四箸?”为了吃,她可以很卑微很卑微。

  见堂堂福晋竟为了吃,低声下气的讨价还价,侍膳的仆婢们都觉得有趣极了。“别说了。”允肃一脸严肃,“规矩就是规矩,不能打破。”

  “什么没道理的规矩?浪费……”眼见求情无效,绦月嘴巴咕哝着,放弃那已经夹了三箸的锅塌比目鱼。

  不过规矩说是不过三箸,可没说一箸只能夹多少分量,于是她接下来的每一箸都非常努力费心,想尽办法单箸就能夹很多。

  看她为了吃无所不用其极的样子,大家都憋笑憋得快内伤。

  很快地,绦月已经吃完一轮,却还是意犹未尽。

  她极为眷恋的看着满桌的菜,闷闷不乐的搁下筷子。

  这时,允肃突然夹了两块羊肚到她碗里。

  她一怔,惊疑的看着他。

  “吃吧。”他说。

  “可是……不是说一菜不过三箸?”绦月怯怯地问。

  “你的三箸已经用完了,本王的还没。规矩说一菜不过三箸,可没说三箸都得进自己的嘴里。”

  绦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天啊,他竟然把他的份给了她这个爱吃鬼?他今天根本是良心发现,大发佛心!

  她一脸愉悦开心的吃掉那两块羊肚。

  接着,允肃又夹了几箸菜到她碗里,教她吃得心满意足。

  这一天,她发现她真是太喜欢他了,他好到她都几乎要忘了他杀人砍头的事。

  稍晚,玉春嬷嬷来到康宁苑,绦月忍不住又想跟她打探起允肃的事。

  不为别的,只因今天白天里,允肃那贴心又佛心的举动,实在教她太惊喜。

  一个冷血的杀人狂应该不会做出如此暖心的事情吧?那么……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脸上那可怕的伤症又是怎么来的呢?

  盯着喜福伺侯她梳洗更衣后,玉春嬷嬷便要告退。

  绦月急忙唤住她,“玉春嬷嬷请留步。”

  玉春嬷嬷停下,疑惑地问道:“福晋还有什么吩咐?”

  “我……我想跟嬷嬷问件事。”绦月的语气带着商量的意味。

  玉春嬷嬷微顿,恭敬地道:“福晋请说。”

  “是、是关于……”绦月小心翼翼地道:“王爷脸上的伤……”

  玉春嬷嬷一怔,眉心微微一拧。

  “我想知道王爷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嬷嬷能告诉我吗?”

  “福晋没听说过?”玉春嬷嬷直视着她问。

  允肃当年为了救皇上而受重伤的事,京城中有谁不知晓?她出生在右副都御史府里,难道不曾听闻?

  绦月心虚地道,“我……我爹,不,我阿玛他、他很少谈起宫里的事。”

  玉春嬷嬷眼底带着一点猜疑,好一会儿没说话。

  “嬷嬷,我只是好奇,若不是方便说的话,就……”

  “没什么不方便,也没什么可隐瞒。”玉春嬷嬷说道:“王爷的伤不是什么不名誉的伤。”

  “那么是……”

  “那是几年前在边关受的伤。”玉春嬷嬷的思绪似乎掉进很深很深的坑里,神情显得幽幽忽忽的。“这事要从王爷小时候说起……”

  玉春嬷嬷的神情随着讲到王爷和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遭受伏击,王爷为了保护皇上而受伤时,蒙上了一层忧郁。

  第3章(2)

  绿月就像在听说书一样,心情跟着起伏跌宏。

  这么说来,他脸上的伤痕是为了救皇上才留下的?她想,他舍命相救许是为了报答皇上还是阿哥时对他的维护吧?

  她真不知道他脸上的伤是这么来的呢!

  “王爷这情操实在伟大。”绦月忍不住赞佩着。

  玉春嬷嬷看着她,温煦一笑,“确实。”接着又讲到了王爷受封、娶了文端格格,后又再度前往边关,直到三年前才回京的事。

  绦月听到了关键,疑惑地问道:“文端格格?”

  原来允肃曾经娶过妻子,那么那位文端格格呢?

  觑出她的疑问,玉春嬷嬷眼底有着一抹困扰及为难。“事情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说了。”

  “玉春嬷嬷,”绦月一把拉住玉春嬷嬷,追问道:“那位福晋她……她在哪里?”

  “王爷回京后,以福晋身染恶疾为由休了她,将她送回娘家了。”玉春嬷嬷回道。

  闻言,绦月不由得一震。文端福晋是染了什么足以让允肃对她下休书的恶疾?难道是……无法生育?

  她还想问得深入些,可玉春嬷嬷却急着离开。

  她想,许是其中有什么难以启口及不可告人的隐情吧,她倒也不强迫,让玉春嬷嬷退下了。

  紫禁城,养心殿。

  养心殿位于干清宫西侧,皇帝在此听政起居,是整个大清皇朝的权力中枢所在。

  时值深更,御书房中却还亮着灯火。

  一道金碧辉煌六扇的金箔屏风后,皇上正与一身便服的黑衣男人说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深夜入宫面圣的允肃。

  “自你大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进宫吧?”皇上问道。

  “回皇上,是的。因无要事禀报,臣弟未敢打扰圣驾。”

  皇上眠底竟有着歉意,蹙眉一叹,“委屈你了。”

  “皇上何出此言?”

  “朕让你娶了她。”

  允肃神倩泰然,“为皇上效命,是臣弟应为之事。”

  “你可是身分高贵的亲王,朕却让你娶了三品文官之女,而且她已是个不清白的姑娘。”说到这儿,皇上又是一叹。

  “皇上言重。”

  “你的脸……”皇上看着允肃那留下可怕伤症的脸,“也是为了朕才毁的,如今朕又要你为了制横可能的政敌而娶塔格尔的女儿,朕着实对不住你。”

  “皇上言重,皇上之事便是臣弟之事。”允肃笑叹一记,“当年在阿哥所,若不是皇上维护,臣弟没有今日。”

  皇上听着,想起从前在阿哥所饱受欺凌的他,神情不由自主地一凝,眼中露出淡淡的悲悯,但也幸亏长大后有这个弟弟帮忙,自己才能少了不少烦忧。

  允肃的思绪也跟着飘远,半年前,十二岁的皇子突然恶梦不断,夜不能眠,日渐消瘦且神志疲靡,严重影响其学习及生活。

  御医们倾全力仍查不出病因,无法改善,之后在阿哥所的庭院里挖到一尊草人,上面写着皇子的名字,方知有人暗中对其施行魇术。

  皇上震怒,却不想打草惊蛇,便命他暗中追查对皇子施术之人。

  他虽无官职在身,却在皇上的允许下拥有调动兵马及搜索查勘的权力,不多久,他得到了一些消息及人证,得知康亲王跟永城郡王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追查之时,他逮住一名善于施行犬蛊术的萨满巫师,确信他便是向皇子下咒之人。破解此术的唯一方法,便是砍下施术之人的首级,他才会在追捕到人的同时,砍下其首级。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没有横生任何枝节,不料却在他斩杀那萨满巫师之时,被一名民间女子撞见。

  想到那因惊吓而噎死的姑娘,他心里十分愧疚,第一时间他是想救她的,可就在那时,他发现附近有不知名的人潜伏,担心自己所执行的秘密任务被发现,以致于打草惊蛇,让幕后主使者有所防范,他只能狠下心离开,弃她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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