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肃蹙眉笑叹,“原来如此,本王知道了。”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是一种弥补,而且是最直接的弥补。
“那……”绦月勾抱着他的颈子,娇憨可人地瞅着他,“往后我可以常常去弥补陆老夫人吗?”
他眉梢一挑,“多常?”
“一个月……十次?”她试探地问。
他摇头,“太多。”
“九次?”
他继续摇头。
“八次?”
他不作声。
“七次?”她秀眉一拧,“还不行?”
“三次。”他说。
她不满的着嘴,“三次?那么少?”
他轻捏她的鼻尖,“别忘了你的身分,堂堂肃亲王福晋隔三差五就往那儿跑,像什么话?再说,你身分不同,亦有安全之虑,别给我添乱。”
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可一个月才三次实在太少了,她还想讨价还价,“不能再多一次吗?”
“再说就没了。”允肃敛起表情,严正地道。
“好好好,三次就三次。”有总比没有好,她想,他对她已经够放任了。
***
绦月每天有很长的时间都待在厨房,她手艺佳,性情和善,王府上上下下没有人不喜欢这位待人和气、不端架子的福晋。
玉春嬷嬷还说,别说是人,就连王府养的狗都爱她。
因为她的存在,从前死气沉沉的王府,如今经常是欢声震天,笑语绕梁。
现在绦月每个月可去百味珍三趟,于是她开始致力研发新口味的糕点,只要试成,便会将成品跟食谱交给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总觉得自己失去一个女儿,却又得到一个女儿。
她们虽然身形不同,样子不同,却有着相同的性情、兴趣及专长,有时看着她,陆老夫人会感到困惑及混淆,可也因为有了她,陆老夫人渐渐走出丧女之恸,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此同时允肃漱出的探子也回报了消息,所以这一夜二更天,领有通行令牌的允肃,由着前锋营的副都统岳琪带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养心殿。
他每次入宫,为避人耳目,都是如此。
来到御书房,皇上已在那儿候着他。
“臣参见皇上。”他下跪行君臣之礼。
皇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都跟你说几次了,这儿就只有你跟朕,咱俩是兄弟,兄弟不必行此大礼,快起。”
“臣弟遵命。”允肃拱手一揖,然后起身。
皇上若有所思地睇着他,然后深深一笑。“老十六,你变了。”
他微怔,“皇上是指……”
“你……”皇上比划着,“眉眼之间的戾气少了许多。”
“臣弟不懂皇上的意思。”
皇上直视着他,富含深意的笑道:“老十六,朕也是男人,很清楚只有一种东西能化解一个男人的戾气,那就是女人。”
闻言,允肃微微一怔,不做反应。
皇上定定的注视着他,问道:“老实说,你抱了塔格尔的女儿了?”
允肃点了点头。
“对她动了心?”
允肃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既不否认也没承认。
“老十六,她是塔格尔的女儿。”皇上提醒着他,接着续道:“当初对皇子施咒术的萨满达哈是老六的走狗,要不是为了化解咒术必须斩下其首级,未能留其狗命以指证老六,朕早就办了他!老六跟常善结党多时,朕始终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他们竟想咒杀皇子……”
他说到这儿,不禁有点咬牙切齿。
允肃浓眉一拧,“皇上,直至目前还不能确定塔格尔是否参与其中。”
“常善经常出入塔格尔府邸,又跟他的女儿私通,且塔格尔知悉此事后却没有加以阻止,朕无法相信他的清白。”
允肃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皇上稍稍平复一下情绪,定定的看着他,思索须臾,然后叹息一声,“朕明白朝夕相处,难免动情,但她毕竟是常善的女人。”突地,他目光一凝,“这一点,你别忘了。”
“皇上,”允肃抬起眼帘,直视着他,“她是处子。”
闻言,皇上陡地一惊。
“她还是处子?你是说常善没碰过她?这、这不可能,咱们明明……”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得到的情资错误。”他说。
皇上断然摇头,“不可能。”
“是不可能,所以只剩下第二种可能。”
皇上眉梢一扬,“什么?”
“她不是绦雪。”
皇上一震,“你是说,塔格尔弄了个女人假冒他女儿,嫁进肃亲王府?”
“这女人也不是胡乱弄来的。”允肃回道:“她是塔格尔的另一个女儿。”
皇上惊疑地问:“另一个女儿?他哪来另一个女儿?”
“关于这件事,臣弟已经查探过了。当年正库伦跟恩库伦姊妹俩先后嫁给塔格尔,因此传为佳话,恩库伦难产而死,当时塔格尔声称母女俩都未能保命,但事实上恩库伦的女儿活下来了。”
“什么?!你是说……”皇上愠恼得眉头皱得死紧。
“他们将恩库伦的女儿当婢女般养,外面的人从来不知道她的存在。”
允肃续道:“绦雪跟绦月的母亲是姊妹,两人生下来的女儿也长得十分相似,加上年纪相仿,因此,塔格尔才能用绦月顶替绦雪而不被发现。”
皇上懊恼一拍案,“好个塔格尔,竟敢骗朕!”
见皇上龙颜大怒,允肃倒是平静。“皇上可信我?”
“朕便是信你,才委你担此重任。”皇上说道:“这事得悄然解决,否则会演变成另一场政变。”
“既然如此,请皇上假装不知此事。”他说。
皇上微顿,“这是为何?”
允肃保证道:“皇上请宽心,臣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或任何事危及皇上的江山。”
迎上允肃坚定的目光,皇上回道,“朕信你。”
允肃愿意用性命保护他,他有什么不能相信?若不信,他也不会让允肃担此重任了,不过他不忘叮嘱道,“但朕还是要提醒你,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切莫感情用事。”
他恭谨一揖,“臣弟遵命。”
允肃自紫禁城北边的神武门出宫,一路步行返回肃亲王府。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每回进宫出宫都不骑马、不乘轿,而是做寻常百姓的装束,以步行的方式往返。
今晚,也没例外。
他沿着墙边,以稳定的速度及步伐前进着,忽然,夜色中出现了近十名黑衣人,犹如闪电旋风般的向他逼近。
来者不善,他立刻抽出随身软剑迎敌。
几番缠斗,对手未能得逞,可他也中刀负伤。
对手乘胜追击,朝他展开更猛烈的攻击。
但他毕竟征战多年,即使负伤,依旧全力反击,不束手就擒,也不卸甲而逃。 他几个剑式回击,咐的一声,削下其中一人的左手食指。
此人左手持刀,鲜血刷的一喷,手中的刀子也离了手。
旁人立刻上前,惊急地喊着,“大人!”
那人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他牛铃般的眼睛一瞪,怒斥道:“混帐!”
显然地,他是这几名杀手的头儿。
他这声混帐骂的不是伤了他的允肃,而是那个出声的人。
“撤!”一声令下,他领着所有人分头逃窜,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允肃神情凝肃地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前方,而后收回软剑,一手捂着中刀的腰部,一手拾起敌人遗落的刀,调整呼息,慢慢的走回王府。
回府后,江砚发现他负伤而返,十分紧张。“王爷,您这是……”
“路上遭到伏击,没事,只是小伤,把金创药拿来便行。”
“是。”江砚立刻取来金创药,将药涂抹在他脖际的伤口上,并进行包扎,却发现他脸色泛白,额头上不断冒出汗珠,难掩忧心的问道:“王爷,您真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