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皇后目露凶光,方要出声制止,就听皇帝道——
“说说,朕的皇后身体上记录了什么?”
予菲提气,一脸豁出去的样子道:“皇后娘娘凤袋凹陷、青暗虚肿、有克子凶兆,此为多有不善举所留下的印记,命宫处有数道悬针纹,此为做了亏心事之故,再加上皇后娘娘背后跟着许多冤魂……”
她这一说,众婿妃们顿时心生寒意,下意识往皇后背后看去。
皇后被众人这样看着,再加上阴煞功效,突地感觉自己背后阴风阵阵,好像真的有人站自己耳边吹风似的。
素日里恨不得找机会踩皇后几脚的贤妃立刻接话。“大师,你能看得见鬼魂吗?能不能告诉我们,那是谁?”
已经叫大师了?真是神队友啊!有贤妃在,何愁万事难成?
“禀娘娘,民女不认得。那名女子的眼睛很大,有一头很黑的长发,眉心处一点朱砂痣,她恋恋不舍地看着皇上,身边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一件天马皮袍,头戴貉鼠皮帽,足下一双青锻黑皮靴,气度翩翩、温润如玉。他说……”咬唇,予菲不敢再往下说。她这么一形容,皇帝变了脸色,所以当年之事……他犀利的目光转向皇后。
皇后咬牙死撑着,此事绝对不能认,当年因为沈妃和岳云曜的死,以及岳云羲的失踪,皇帝狠狠地清洗一遍后,那把火差点烧到自己,若非证据不足,现在坐在凤位上的已经换了人。
沈妃和岳云曜的模样,是在进宫之前,欧阳曜特地画给她的。
他们打算准备实际将此事捅出,因为他们都清楚,时间过去这么久,想要找出证据难上加难,他们只能在皇帝心底播下怀疑的种子。
只要皇帝厌弃皇后,那么为了皇位,说不定皇后和岳云芃会做出什么事。
“他说什么?”皇帝凝声问。
“他说他不是天生帝命吗?为什么会死的不明不白?”
顿时,殿里一片鸦雀无声。
马车刚到国公府,就见欧阳曜在门口等她。
她下马车,他一把将她拉起,快步经过正厅、花园,直往她院子里走去。
关上房门,他把她抱进怀里,深吸气。
打从她进宫,他的心就在半空中吊着,直到拥她入怀,他那颗心才算回到原位。
“不怕不怕,事情比咱们谋划的更顺利。”予菲喜孜孜道。
“把经过告诉我。”
“好……”她说了,一点一点说得非常仔细,连帝后的表情、贤妃与皇后之间微妙的关系都将讲了。“我有一个重大发现。”
“什么发现?”
“那个慧明大师恐怕是个骗子。”
“怎么说?”
“我在他身上引阴煞,如果他有一点道行,顺手就可以解除,可是他好像连发现都没有,直到我出宫前,阴煞仍然在他身上。以前我就怀疑,他是不是跟你有仇,干么说什么‘此子天生帝命’,这是在替你拉仇恨呐,你娘又不是皇后,生下皇长子已经够惹眼了,再补上这句,皇后娘娘再宽厚也会对你心生嫌隙。”
欧阳曜沉吟须臾,道:“有了今天这事,皇后恐怕不会放过你,我会在你房外布下重兵,夜里你警觉点。”
“好。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今天后宫所有嫔妃、公主都给皇太后拜寿了,但岳云芃不在。”
有一个“天生帝命”的大皇子在前面,之后皇后娘娘做事可仔细了,凡被太医把出可能怀有皇子的嫔妃,几乎都无法顺利生下皇子。
在大皇子十二岁那年,沈妃有幸产下三皇子,此事刺激皇后颇深,也令皇后下定了痛下毒手的决心。
“不在吗?但我确定他在京城。”岳云芃比他们提早半个月离开吴州城,再加上他们与大军同行,速度只会更慢。既然已经返京,为什么没为皇祖母祝寿?“有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说说看。”予菲道。
“岳云芃变得很不一样。以前他野心大、行事莽撞,空有脑子却做不出有脑子的事,经常遭受父皇责备。但在我死前几个月,他变得沉稳、心思深重,行事与过去大不相同,尤其这回在吴州见面,若不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我几乎不认得他了。
“这两天我到处探听,打听到岳云芃拜慧明大师为师,修习一身道法,整个人里里外外焕然一新,他不再流连花街柳巷,不再暴怒异常,经常参与朝政,能力颇得父皇与百官认同。”
拜慧明大师为师?那不是问道于盲?“所以你怀疑他也换了芯子?”
“没错,我怀疑。”
她穿越、阿曜重生,那岳云芃又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三人会从不同的地方,到此地碰面?
这个问题也在欧阳曜脑子里纠结。
第十一章 引阴煞逼真相(2)
夜半,欧阳曜领人给予菲送宵夜,进了屋内却命下人和予菲换过衣服,匆匆带着予菲回到自己房里。
门关上,他将她抱进怀里,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圈住她的身子不放。
“你已经在我屋子周围摆上那么多人,还不放心?”予菲失笑,他几乎把国公府的护卫全调到她院子里。
“没把你带在身边,我不放心。”
沉默片刻后,她抬起头,捧住他的脸。“我知道这件事很困难,也很危险,但决定去做了就必须做到底。”
“我知道,我没有放弃的打算。”
“但是你问过阿羲吗?这是他要的吗?”这件事一直卡在她心里,她不确定这样做会得到阿羲的感激还是怨恨。
“阿羲从小就是个有想法的孩子,他似乎隐约记得三岁以前的事,虽然已经适应辛苦环境,却始终想要一呼百应,人人都听命于他。是他闹着想要先生启蒙,家里没钱,我才决定从军,赚钱给他请夫子;是他想要封侯拜将、当人上人。
“有一回我开玩笑问他,‘若朝堂动荡、不得民心,你会怎么做?’他想也不想便回答,‘取而代之。’。离家前一夜,我把他的身世告诉他了,我问他怎么想?他告诉我,属于他的一切,他不会任人抢走。”
如果阿羲也这么想……予菲点点头。“如果这是他想要的,身为哥哥,你确实该为他争取。”
“方才大理寺吴大人上门。”他之所以变得更紧张,便是因为吴大人一席话。
“有事?”
“这几日京城连续死了六名小姑娘,死时她们都穿着红衣红裤,有人左臂被切下,有人丢了右腿,六个人丢掉的部分恰恰可以组成一个人形,最可怕的是,她们身上的血都被取光了。”
心头一惊,她反手握住欧阳曜,冰冷的手心令欧阳曜心头隐隐不安。
“怎么了?”
“是引魄阵!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布下七煞阵,引魄阵需要有七个胎灵在旁护阵,才能将所要的魂魄召进尸块组成的人体内。我错了,我光想灵秋道长法力高强,能够布下七煞阵必定是高手,却没考虑他的能力足不足以驾驭邪恶的胎灵,其实他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那事竟还没完,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欧阳曜沉了眉心道:“昨天深夜,京城有三名孕妇遭人剖腹取胎,大理寺知道上次我有参与破案,这才找上门。”
所以……抬头,她看着欧阳曜,轻声道:“我怕了。”还以为自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师,没想到穿越到古代,竟会遭遇如此难事。
再度把她拥进怀里,他道:“不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