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芳,你这么听明,你应该知道。」
陆致芳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全身一软,嘴里喃喃自语,「你要保护我……」
「我一开始想,我不能让你卷入这件事,所以我安排你一步步彻底离开格鲁曼集团与家族。先是你,然后是我,我假装已死,等风头过去,众人都忘记了这件事,我会来找你,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陆致芳深呼吸,一开口就显露出她慌乱的语气,甚至略带哽咽,「可是被我搞砸了,对不对?」
她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计画,一心只想替他调查真相,只想替他报仇,没想到现在反而逼他现身,承认自己还活着。原先冒着生命危险想出来的全身而退计画,现在都被她搞砸了。
沈怀望看着她,不发一语,只是轻轻叹息,「唉……」
陆致芳充满歉意,更充满惶恐、恐惧。她眼眶一湿,泪水就这样滑落,想说些什么来表达歉意,却哽咽到难以言语,只能接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沈怀望紧紧抱着她,任由她弄痛自己身上的伤势,也透过这般近距离的接触,清楚看见她脸上、身上的伤势。
他们已经连成了生命共同体,彼此的伤连带也会弄痛对方。
「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我保证,我会再想办法。」
事已至此,悔恨无益,至少他们两人在一起,紧紧的靠在一起,彼此牵连、彼此依靠,谁也离不开谁,注定了这永远难分的陪伴。
住院两天,陆致芳便决定返家休息,这一趟不只她回家,连沈怀望都跟着回家,她很开心,那间房子终于可以称得上家。
只是两人身上都带着伤,都是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谁也讨不到便宜,不过至少彼此都陪在身边,也就没什么遗憾。
况且陆致芳知道,怀望能回来对她而言真是失而复得,她心里对他有太多话想说,包括那最深沉的后悔,以及对于自己曾经再也没机会将这些话说出来的恐惧。
她想说……只有情感才能支撑永远的陪伴……
抱着孩子回到家,这段时间都是她这个「妈咪」在跟杰森培养感情,怀望醒来后,换他这个「爸比」学习跟孩子相处。
沈怀望其实很紧张,他不知道该怎么当个父亲。
陆致芳告诉他,「你以为我很有经验吗?」
「说得也对。」
最重要的是,两人说好了,等到杰森年纪长到足以判断时,他们会亲口告诉杰森有关他亲生父亲的事,在那之前,他们就是杰森的父母,杰森就是他们的孩子。
彼此互单,虽然有孩子夹杂在中间,他们却觉得看彼此的眼神都变了,好像多了许多的默契,也多了许多的情感联系。
说也奇怪,原先两人或许已经很熟悉,却时而觉得不懂彼此在想什么;经过这件事,他们好像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对方的想法,就可弄懂对方的需求。
现在孩子更成为两人之间的润滑剂,让两人之间的相处可以更自然,无话可说时也知道该从哪里寻找聊天话题。
说真的,他们的个性都是很闷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这场情感的拔河比赛中拉扯了十多年,直至此刻才弄清楚感情的真谛,以及情感与陪伴之间的关联。
接下来几天,他们都躲在小木屋中,哪里也不去,所有对外联系都靠着保罗夫妇的帮忙,那对夫妇对他们真的很重要,他们也很感谢。
而这几天也是这段日子以来难得的平静岁月,外面也许又掀起了滔天巨浪,但至少小屋内是平静的。
常常他们就待在卧房里,致芳抱着孩子,逗着孩子玩,他在一旁整理文件:或是他抱着孩子玩,致芳在一旁整理衣物。
杰森很快就习惯了怀望,甚至真的开始喊他爸比。这个家庭好像就这样成形了,虽然还在风雨飘摇中,但至少家人都已陪在身边。
但他们还是可以感觉到外面的世界没那么风平浪静……常常陆致芳抱着孩子坐在一旁,保罗就在角落跟沈怀望窃窃私语,似乎在报告外面的动静,告诉他外面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沈怀望听着,都会皱起眉头,然后点点头说他知道。他的眉头紧皱,其实让人分不出来是因身上的伤势还未症愈带来的疼痛,还是因为保罗带来的消息太过惊人。
她问过他,「你想过要怎么办?」
他也诚实回答,「我正在安排,可能先离开维吉尼亚。」
「离开之后呢?他们会不会追来?」陆致芳叹息,「现在他们的目标还多了一个我。」
「先离开再说……」语气里充满感叹,沈怀望更知道,鲍德温的手下确实开始在追踪致芳。
陆致芳没再追问,把空间留给他,让他去想,她不敢打扰,毕竟他会这般头痛都是她害的,若非她到处调查,让自己陷入险境,怀望怎么可能会被迫再庹现身,进而让对方发现他还活着。如果她沉着气,也许怀望清醒后回过头来找她,他们再度相遇,怀望会带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没人知道怀望还活着……或者该说怀特.威斯里.格鲁曼已经死亡。
那天沈怀望待在房间看着手上的文件,也看着致芳潜入格鲁曼集团档案室用手机拍下的文件照片。
其实致芳取得的这些文件,他早就拿到,当初他其实也想过,如果自己无法全身而退,他总该握有一些证据,一些可以指控对方的证据,藉此保护自己:
毕竟对方想杀他,就是因为他知道这该死的秘密,但是这些秘密除了可能害他死于非命外,其实也可保他一命。
只要安排得宜……
第9章(2)
突然他看见陆致芳放在一旁的包包露出了一张纸,他很讶异,上前将纸抽出,发现原来是张名片,而且是报社记者的名片。
「怎么了,怀单?」
「你怎会有这张名片?」
「前阵子我在外面到处调查,碰到一个纽约时报的女记者,她给我的……她也想调查有关你的事。」
「报社记者?」
「对啊……怀望,你怎么了?」
沈怀望笑着,「我觉得我想到办法了。」可以全身而退的办法。
「办法?」
沈怀望坐在位置上,看着桌上的各种文件,这些文件连同那张报社记者的名片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
「你要把文件提供给记者吗?」她也曾想过,觉得这样应该可以帮怀望报仇,但现在怀望还活着,她也就不再这样想了。
「还不到那一步,但如果事情发展到不能收拾,或许可以这样做。」
「那你要怎么做?」
沈怀望脸上带着笑容,「恐怖平衡」他要利用这些文件透过与媒体的联系管道,跟那些想要杀他的人保持恐怖平衡。
也就是说,如果他活着,所有机密将永远保密;只要他一死,一切文件都会摊在太阳光底下。
他要让那些家伙到头来反而必须努力保住他们的性命。
陆致芳大概可以猜到沈怀望的计画,虽然他不说,至少暂时不能说,而她也不问,因为她知道他会安排好一切。
说也奇怪,经过这件事,他们好像变得心有灵厚,好像变得更亲近,这种感觉以前也不是没有,只是以前两人之间似乎还隔着什么……阅
或许是隔着彼此的倔强与愚蠢吧……尤其是她。
现在的陆致芳虽然依旧没坦白自己的感情,却至少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渴望跟这个男人一辈子相守,因为她早就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交给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