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会怎样谁知道,但是陪着彼此,至少心先笃定了。
十七岁那年,陆致芳离开了孤儿院。陪着沈怀望回到了美国。表面上她告诉院里的师长,她要跟姊姊一样嫁人,这样才能让那些师长安心,但是事实上,她没跟怀望谈过这种事。
至于是不是一定要结婚才能彼此陪伴,她也不这么认为。
来到美国,他们落脚在维吉尼亚州瀑布教堂市,这个城市人口不多,却富庶繁华,住在这里的人大多受雇于大型企业。
也是因为来到这里,陆致芳这才知道,原来怀望的父亲家这么有钱,从事的是车火买卖,做生意的对象是世界各国政府,当然也包括许多民兵组织。
来到美国有一个让她很不能习惯的事,那就是该怎么称呼怀望。怀望是他的中文名字,他还有一个颇长的英文名字,全称是怀特.威斯里.格鲁曼。
她念不习惯,沈怀望也不喜欢她喊他的英文名字,只说私底下就叫他怀望就好,事实上他也比较喜欢他的母亲为他取的中文名字。
他曾经说过,名宇再长也只有一个重点,那就是他是格鲁曼家族的人,只要报出格鲁曼这个姓氏,大概每个人都会正眼看待,谁也不敢轻视。
听说在很多年以前,格鲁曼家族还是东北各州知名的黑道势力,从事地下军火买卖,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制造军火帮助美国联邦政府,这才在政商界取得良好名声,最后甚至窜起成为全球前几大的军火商。
到了美国这才知道怀望的家庭真是复杂,当然,她也见到了怀望口中那个欺骗他母亲的男人,也就是怀望的父亲。
怀望的父亲在美国本来就已结婚,甚至还生下怀望的大哥。看来当年他来到台湾时就是个有妇之夫,却依旧招惹别人的女人,最后把那个为他怀孕的女人丢下,难怪怀望对他的父亲这么不满。
不过除此之外,怀望的父亲应该是个好人,至少当陆致芳来到这个家庭时,所有人都没给她好脸色,心想大概又是一个看上格鲁曼家族庞大家产的贪心女人,只有怀望的父亲点点头,不发一语接纳了她。
他甚至跟怀望说,既然把人带来了,一个女孩走了这么远的路,跟着他来到美国,就要好好照顾人家。
怀单只是点点头,说了句他知道。
怀望的父亲看见陆致芳,似乎也因此想起了那个遭到他错待的女人,不知道他的心情如何,是怀念还是充满遗憾。
别人的问题没什么好说的,交给别人去烦恼,重点在自己,她自己就有很多问题需要考虑。陆致芳知道她因为冲动而选择跟着怀望来到美国,就必须面对往后各种困难的生活问题。
怀望安排让她继续读书,跟着他一起上大学,一起追求学问。她对读书实在没什么兴趣,但如果人家愿意投资她,她只好接受,事实上她的学业表现完全不逊于怀望。
这一点让怀望的父亲很惊讶,甚至也劝她多读一点书,将来或许可以帮助怀望,管理整个格鲁曼家族的事业。
她不发一语,实际上却是敬谢不敏,尤其是在知道格鲁曼家族做的是什么样的生竟后,她就更不感兴趣,事实上还多了些排斥,不过这个部分就先按下不表了。
另一个重大的难题是,她究竟该怎么跟怀望相处?旁人都以为他们彼此喜欢,所以才会交往,她也才会跟着怀望一起到了美国。
一个女人跟着一个男人,不辞千里来到异乡,这不是因为爱是因为什么?可是只有沈怀望与陆致芳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之所以会在一起确实无关乎有没有感情、有没有爱。
他们说好彼此陪伴,便朝着这个目标迈进,两人在美国读大学时,甚至彼此同居,发展出如同寻常恋人一般的生活模式。
但良人之间又多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比如说,她很自然的接受沈怀望跟别的女生约会,还能带着微笑跟他挥手说再见。
就这一点在旁人看来,绝对不会说陆致芳心胸宽阔,连怀望的父亲,或是格鲁曼家族那些结婚后还会在外头养情妇的男人,都会觉得陆致芳这个女孩怪怪的,宽宏大量到令人吃惊。
只有陆致芳自己知道,她跟怀望之间不提感情,只有陪伴,就好像家人一样,这种陪伴长长久久;至于感情问题,不在他们的讨论范围内。
听以她不可能阻止怀望去跟别的女人交往、约会,毕竟她不打算回应那个男人的感情需索,就应该让他另外找管道宣泄。
对,就是这样……尽管在脑海里编织这套说词时她的胸口闷闷的,但她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至少怀望每天都会回来,至少他实践了他所谓陪伴她的承诺,他从未让她孤单一人,再怎样都能陪着她。
甚至好多年过去,他们都已步入成年,怀望身边的女友来来去去,没有一个固定下来,反倒是她,就一直留在那里,十多年光阴过去也不曾离开。
第4章(2)
陆致芳三十岁那年,沈怀望给了她一颗戒指,在她讶异到极点的眼神中,带着她完成公证结婚。
当时她问他,「这么多年,你都没找到别的女人可以结婚吗?」
瞪着她,「我答应过你永远陪着你,而这是我认为可以永远陪着你最好的方式。」
看着那颗戒指,她很讶异这是他们最后的结果,或者该说,她比较讶异自己会走入婚姻。从小个性使然,她不相信爱情,所以不认为自己可以接受一个男人口头上的爱意,然后因此与对方走进婚姻。
现在这一切竟然发生了……
沈怀望从三十岁那一年,进入格鲁曼军火集团担任执行长,辅佐他的大哥,继续从事贩卖军火的事业,至今也已三年了,这期间甚至经历了美阿战争、第二次伊拉克战争,每场战争都需要各色军火,也代表了格鲁曼军火集团大发利市。
总而言之,就是踩着平民的鲜血来赚钱。
甚至拥有大学学历的陆致芳婚后也进入集团帮忙,她担任沈怀望的私人助理,处理各顶行程。
他曾说格鲁曼家族从事的事业很敏感,也很争议,坦白说因此在外面树立很多敌人,因此他们都会找最信赖的人担任助理。
所以他找她,他的妻子……
那一年多的时间,陆致芳只负责安排沈怀望的个人行程,但也因此了解很多集团的内部消息,看过很多惊人的机密档案。
然而这份工作只持续一段时间,某一天,沈怀望突然当着她的面告诉她,「你不用再来了,回到家里去。」
「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做错了……」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充满感叹。
于是陆致芳怀着不解的心情离开了公司,而惊人的消息还不只于此,隔天沈怀望回到家,安排她离开偌大的格鲁曼庄园,带她到另外安排的住所。
自从嫁给他后,他们搬回格鲁曼家居住,即便几年前怀望的父亲去世,他们也没搬走,而现在怀望竟然决定带她离开。
他们搬到巴克洛福特湖区,距离市中心有一点颇远的距离,位置偏僻,旁人难以发现,新安排的住所甚至比原来的小了许多。
丢下她,沈怀望立刻离开;她满腹疑惑,无人能诉。
隔天沈怀望从格鲁曼家找来了保罗太太当帮佣,保罗太太的先生是沈怀望的助手,两人都五十多岁,他们彼此都相当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