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涵奇的确爱各式花草成痴,否则也不会退隐山林整了这片沁园。
只是上回被高家给气的,才会对曲洛这样一来就说什么要跟他做生意的贵公子如此不快,现在喝了他的点茶、听见他说母亲娘家的起家事业,倒觉得曲洛有点本事。
“我这香草珍贵得很,我敢说整个大庆就只有我的沁园找得到,但我种这些香草不为营生,我这一生都活在沙场,最想过的日子就是整块地莳花弄草,如今归隐山林终得所愿。”
“晚辈来到沁园时便因为这一整片靛色香草的美而震撼,何园主的兴趣与晚辈的目的并不冲突,香木荷有它的寿命,若能让晚辈尽这些香木荷最大的用处,也不白费了何园主辛苦栽植不是?”
见曲洛还不放弃说服他,何涵奇故意不去搭理他。
曲纤珞见自己的话连一点涟漪也没激起,也不觉得气馁,又想着话题与何涵奇搭话。
“何园主,晚辈见沁园北侧有块空地,那可是园主打算栽植下一批香草?”
何涵奇想起那片空地,就想起自己心中的缺憾,“月鉴草听说过没有啊?”
曲纤珞不明白怎么突然提到了月鉴草,但她老实回答了,“晚辈知道此草叶片如剑花序如肉穗与菖蒲相似,只在夜晚开花,不过也仅在书籍上记载,少有人真正见到月鉴草开花。”
“你居然听过月鉴草?”
“外祖家有一文库,里头珍藏不少,文库中藏有花草谱一册,晚辈曾在谱中看见过月鉴草的记载。”
何涵奇捻捻下巴一小撮山羊须,得意的露出笑容,“可你外祖家的花草谱终究不够详细。”
“晚辈愿闻其详。”
“月鉴草白日看来与菖蒲无异,唯有夜晚开花才能分辨,但月鉴草乃是神草,一忌不洁;二忌阳气,我始终无缘得见啊。”
曲纤珞似乎读出了一点何涵奇特意提起月鉴草的用意,他莫非是爱月鉴草成痴而不可得?
一直沉默在旁听着的苏灏辰与曲纤珞互视一眼,看来这月鉴草似乎是何涵奇心中所求,那么若能为他找到月鉴草,或许能说服何涵奇改变主意。
“何园主甚爱月鉴草?”
“我那片空地就是留着栽种月鉴草的。”
“若晚辈能为何园主寻来月鉴草,想必何园主就愿意将香木荷割爱了吧?”若有月鉴草何涵奇的确好说话,不过这月鉴草也不是好找的,要换他的香木荷怎能是等闲之物。
“别高兴得太早,你们就肯定能找得到月鉴草?”
苏灏辰虽不曾听过月鉴草,但它再稀有,大江南北总有人识得,他吩咐下去让各分行的管事去找,总有找到的可能,“晚辈让分行派人去找,还望找到后能请何园主答应阿洛的请求。”
何涵奇没好气的睐了苏灏辰一眼,怎么这小子以为人多就有用吗?
“你以为我就没人脉?也不用舍近求远,这后山里就曾出现过月鉴草。”
“那晚辈就上山去找。”
“你?曲洛小子还见过,你见过吗?”
月鉴草既然是夜里开花,苏灏辰怎能让曲纤珞一个女子上山冒险,“阿珞她是从小娇养的贵公子,夜里哪能上山,我至多把山上的菖蒲全挖回来再让何园主一株株监定便是。”
“你以为月鉴草这种神草为什么躲在这后山?就是因为后山有条山溪,沿着山溪溪岸长满了菖蒲,它躲在里头要不是在夜里开花,你认不出它。”
“这……”这可真让苏灏辰为难起来,可一看见曲纤珞面露失望神色,又感到心疼。
“而且,你以为光你们两个小子就能找到月鉴草?我说了月鉴草忌不洁,你们两个小子不知道几岁就破了身,近不了月鉴草的。”
何涵奇这话立刻引来了两人的抗议,尤其是苏灏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曲纤珞认为他是一名拈花惹草的男子。
“何园主这话偏颇,晚辈未曾娶妻,家中也没有通房妾室,怎么就说晚辈不洁了?”
何涵奇才不相信,捻了捻胡须,也不知道小子较真什么,“你这模样虽然说是商人,但我从你骑马、举止、仪态都看得出你是习武之人,军人我看多了,你气质肯定不是,那就只剩江湖之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又长得这模样,走闯江湖哪能没个红粉知己,再说你从了商,总也有逢场作戏的时候,只说你破身不错了,怕是那滋味都尝腻了。”
曲纤珞本是姑娘家,听见这样的话该害羞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苏灏辰可能有红粉知己的事,顾不得害羞,心头无预警的揪了一下,整颗心像被挤压着一般难受。
“何园主,请别在阿珞面前说这些……”何涵奇声如洪钟的说什么破不破身,他不想让曲纤珞听到这样的话。
何涵奇说他看得出来是出身江湖,他才觉得何涵奇看来像出身军旅,他走路那仪态还有指挥园子里雇工的样子活像在校场操练兵马的将军。
“怎么,你还担心让曲洛小子知道你沾惹了多少女人?你跟曲洛小子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姑娘家,你还担心她吃味吗?”
苏灏辰急忙撇清,不让人知道曲纤珞的女儿身是约定也是为了她的名节着想,“何园主,不是的,是阿珞她面皮薄。”
曲纤珞的沉默吸引了何涵奇的注意,以为曲纤珞真是害羞才不言不语,何涵奇大笑出声,“本以为曲洛小子这种公子哥,怕是十二、三岁院子里就被塞了通房,但看这模样应该还未开荤,好!是我的错,只是你面皮也太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子你是个女的呢。”
听到这里,曲纤珞终于由自己的思绪里被拉了出来,她连忙摇头,怕是让人发现她是女儿身或是误以为她与苏灏辰有断袖情那都不好,“我怎么可能吃味?何园主都说了苏大哥他出身江湖不拘小节,而且人又生得英挺卓绝,有几个红粉知己也正常。”
好痛!曲纤珞捧着心口,怎么觉得说出这话之后,本来揪着的心开始刺痛起来?曲纤洛勉强露出笑容,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异状。
苏灏辰听见曲纤珞这么说,一点也不乐意,当下就沉了脸,“亏我还想着帮你找到月鉴草,你就这么报答我的?数落我拈花惹草?”
段凌滔及正梅虽然站在后头,但他们的对话还是听得见的,听见主子没由来的发脾气,再看曲大小姐一脸不在意的说出主子可能有红粉知己,段凌滔忍不住笑了,惹得正梅白了他一眼。
正梅低声说着,“笑什么?”
“你猜猜我有没有红粉知己?”
正梅又回给了他一记白眼。
“听到我有红粉知己你气不气?”
正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红了脸,但一听这话就有些恼,“谁管你有没有红粉知己?你埋进女人堆里闷死了也与我无关。”
听见正梅红着脸咒他死,突然发现自己这段日子殷勤没有白献,段凌滔泪不但没生气还从笑得更开心了。
但看主子及曲大小姐,这两个一个还没开窍,一个好像还不知自己为什么生气呢!
一见苏灏辰生气曲纤珞也急了,“苏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夸你呢!”
夸?苏灏辰觉得火大,懒得再开口了。
何涵奇看着两人无谓的争执,点出了一个重点,“有过多少女人不是重点,而是咱们男人阳气重,要是月鉴草长了脚怕都跑了,我雇人上山找过也没有下落,你们是寻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