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对流寇提出交换建议时,的确只来得及想出让曲纤珞把人藏在板车里的计画,也知道曲纤珞懂得交代这些人在板车里等着,一等货被运到库房,知道货物所在后再回来禀报。
他的人由板车出来后带了消息回来,确认所在库房是赵玉柏的。
赵玉柏的兴亨总行在和州府,苏灏辰早就怀疑过他所以并不意外,赵玉柏私底下动作不断,又多次阻挠他取得水路通关权,他若不怀疑他就是傻子了。
苏灏辰本可让官府派人去搜密室,但当地黑市猖獗,赵玉柏抢了这货不可能大大方方的卖,最后一定是进了黑市,而他既然有门路可以进黑市,要说这批货是在黑市买的也可以,苏灏辰便想着要让赵玉柏百口莫辩。
正巧在交换他与货的时候,流寇翻脸不认人,货也要、人也要杀,所以两方缠斗了起来,流寇那头死了不少人。
苏灏辰逃回安全屋后,与曲纤珞温存了一夜,隔日神清气爽,脑子里立刻有了一计,于是他找了谢雄。
第一次搜查故意不搜出密道,事后上公堂才能证明赵玉柏是有意隐瞒,然后派人放火烧了库房,并把几个流寇尸体给丢进火场里伪造是被烧死的假象。
“你也不怕仵作一验尸,这事就穿帮了?”
“所以我才来拜托谢老哥啊,府衙一天有多少案子要审啊,一一验尸仵作哪里忙得过来,这么罪证确凿的事,就不用仵作辛苦再验了。”
“这可是渎职的大事,我若丢了这差事,你养我吗?”
“丢了差事不更好,我一直想请谢老哥到我镖局做事,是谢老哥不肯啊。”
“你你你!你是真有想到我会丢差事是吗?有你这样算计兄弟的吗?”
“谢老哥,这些人可不无辜,若真要慢慢找证据,我的货都要发霉了。再说了,你家大人若真这么有本事,黑市还能这么猖獗吗?”
“你!”谢雄四下看了看,所幸人都走了,“口没遮拦呀你。”
“一切就拜托谢老哥了。”
谢雄无奈,当初就不该答应刘老爷子帮他照顾这小老弟,看看,现在连会丢差事的事都得帮他做了。
“仵作那边我会处理,就算我欠你了。”
“多谢谢老哥,是我欠你才是。”
衢阳城里最近讨论得最热门的大事,就是苏灏辰死而复生了。
苏灏辰知道肯定会有人好奇这回南行的事,所以让人在衢阳放出风声说了部分的故事,总好过让别人查出来的好,在抓赵玉柏的部分他有些便宜行事,断不能让人查出。
于是,苏灏辰协助驻军大败乌鞮人,接着诈死运筹帷幄,安排了真假车队一边救了曲纤珞一边抓到了内贼韩武,一连串的计谋精采得让说书人都编成了话本来传颂。
赵玉柏一案上堂时,李志泰派了当天在军船上的传令官前往作证,苏灏辰的属下也同时指认,确认火场找到的那些流寇尸首正是劫军船并挟持苏灏辰交换茶叶的人。
而后,赵玉柏的手下经官府动刑,也供认出赵玉柏早就与韩武合谋,在烨阳山埋伏苏灏辰,后又想抓曲纤珞控制久蔚商行,最后知道苏灏辰没死才有了劫军船的事。
如此一来,赵玉柏及韩武罪证确凿,他们因勾结流寇、伤人越货被判了死刑,余下的知情者也一一被定了大小不等的罪。
李志泰被召回京封赏,由于乌鞮人乱了多年,一直是皇帝想整顿的地方,李志泰大胜自然是大功一件,皇帝当然想亲自宴请犒赏他。
捷报中提到苏灏辰是此役的大功臣,所以在宴会上皇帝问了李志泰详细经过,李志泰除了把苏灏辰协助的细节告诉皇帝,还顺便把民间将苏灏辰南行编成话本的事告诉皇帝,让皇帝也起了兴致想听是什么样的故事,李志泰便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皇帝听得津津有味,直说这故事比戏台上演的还要精采。
“正梅,把这份礼给丢了,记住,别让你主子看到。”
正梅听了苏灏辰的命令,不明白什么样的礼惹得他不高兴要丢了,她上前一看,竟是高承璟送来的礼。
正梅思考着,她该乖乖听大姑爷的话把礼给丢了,还是告诉大姑爷,大小姐已经知道高老板送礼来了?
其实这礼并不讨人厌,是一只十分精致的长命锁,苏灏辰哪里是讨厌礼,是讨厌人。
“大姑爷,这长命锁是好的,还是别丢了,让小少爷佩上吧。”
苏灏辰一边抱着三岁的女儿逗弄着,一边嫌恶的看了长命锁一眼,“纯金打造的,俗气得很,我儿子不戴这玩意儿。”
“我儿子戴不戴这玩意儿,你是不是要先问过我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灏辰先是瞪了动作慢吞吞的正梅一眼,然后变脸似的迅速换上笑脸,回头望向他心爱的夫人。
“娘子,这礼是俗气啊。”
“哪家的孩子满月不戴着长命锁讨吉利的,要说俗,咱们大姑娘出生的时候,你怎么就给她打了个一两重的金锁啊?”
“我打的金锁自然不一样。”
曲纤珞让正梅喊了奶娘进来把她怀中刚满月的儿子抱走,再让正梅把三岁的女儿也带出去,这才坐到苏灏辰身边,戳了戳他的胸膛。
“你一个大男人的,心眼怎么这么小?当年你成了皇商,承璟哥哥也送礼来,要不是我拦着,你也早丢了。”
三年前,皇帝听了李志泰告诉他苏灏辰的故事,知道他想申请水路通关权被赵玉柏所阻,当下只笑赞了故事精采,但事后又命人好好查了一番,因此查出掌管通关权的官员收了赵玉柏贿赂的案外案。
皇帝后来没有赏给苏灏辰什么金银珠宝,而是赐给他皇商的招牌,并给了苏灏辰一直由请不过关的水路通关权。
“我才不需要他祝贺,他永远消失就是最大的礼了。”
三年来,苏灏辰与曲纤珞的事业皆发展得如日中天,曲纤珞的茶行因为当年与朝廷做生意而大发利市,苏灏辰由皇帝那里得到水路通关权的赏赐后,这几年又一步步的取代了兴亨当年掌握的水路,如今他的久蔚在商行里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而当年离开的高承璟说来也争气,分家之后小有成就,也算是地方上有名的商行。
倒是同鼎在衢阳的本家因为生意拚不过久蔚商行,后来被收回皇商之名,最后甚至经营不善迁离了衢阳。
“都不知道你吃什么味,承璟哥哥都已经成家了。”
提这事苏灏辰还不气,一提脸又拉得老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高承璟娶了一个长得跟你很像的女子,而且那女子听说也甚有经商能力。”
曲纤珞双手捧着苏灏辰的脸,取笑他,“怎么,你能娶一个商人妻子,人家就不行?”
“你听话只听一半的吗?那女子听说像你啊!”苏灏辰话刚说完,就又觉得醋海阵阵翻涌,气得把曲纤珞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她,“不说了,说了反而刺激自己,真不舒服。总之你只能是我的,他连娶一个像你的都不行。”
曲纤珞倚在他的怀中,眼神变得幽远,“你啊,对我还是这么霸道啊。”
“我怎么霸道了?我明明对你既温柔又体贴。”
“你可记得我在桂花林救了你时,你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呢。”
“我那时伤得很重,只知道救了我的小姑娘很美,舍不得离开她,难道那时我抓着你不放,就让你芳心暗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