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正俏转头问言萧,“手抄佛经也能卖?”手抄佛经表示的是对菩萨的虔诚,买来供香
的,这功德要算谁的?
言萧含蓄,“这里小贩多。”
意思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卓正俏一脸忍笑,“我第一次觉得京城的小贩太老实,只卖些鲜花素果,都没想到要卖手抄佛经,不过我们什么也没准备,买些带进去吧。”
“也好。”
今日天气很好,秋高气爽,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卓正俏当然因为这样的天气更觉得舒服,兴致高昂的挑了几枝少有的绿菊花,跟一个老婆子买了一篮苹果,然后又要了一盒牡丹饼。
两人进得大殿,人很多却不吵闹,蒲团上善男信女诚心磕头,只有听见筊杯跟签筒晃动的声音。
把菊花、苹果、牡丹饼放上供盘,然后也在蒲团上跪下——对于宗教,她是很虔诚的,
自己可不是普通人,是两世为人,真正知道这世界上有天意,所以跪的格外慎重。
跪下,磕头,双手触地,手心朝上,老天爷,谢谢你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一定好好的活,精彩的活,多做好事,凡事让人三分。
一番跪拜,起来只觉得身心宁静,心想,静心佛寺这好地方,以后还要再来。
言萧问她,“抽签吗?”
“不抽了。”
“怎么不抽,我刚刚见你一脸虔诚。”
“就是信才不抽,万一抽到不好的,多堵心,还是什么都别知道最轻松了,我相信人人来这世上一趟,老天都各有安排。”卓正俏笑着走出大殿,“对了,你不是在査事情,今日怎么有空?”
“我今日原本约了商会的人,但他家里人一大早派人来说,昨晚老家让人来传,他家老太太不太好,所以赶着回去,那也是没办法,希望那老太太无恙。”
“是。”
卓正俏觉得眼前人真的很善良,一般人会觉得麻烦,觉得自己被耽误了一天,古代人没手机,突然空下一天,再去约另一个人,别人肯定没空的,被放鸽子那就只能等过些日子来补,可是言萧也没埋怨,脸长得那么坏,心却挺好。
静心佛寺位在深山老林,此时放眼望去,一片秋色转黄,另有一番景致,卓正俏真觉得今天赚到了,旁边的人是好的,眼前的景色也是好的。
小贩招呼着,“小爷,买手环,买手环,三色彩线结成的手环。”
卓正俏笑说:“我们是小爷,不用饰品。”
那小贩一听是外地口音,连忙解释起来,“不是让小爷您们用的,这手环是我们梅花府特有,叫做情郎环,是情郎送给姑娘的,要是有那意思,送一条情郎环,姑娘看?自然会懂,要是回了个荷包,那就好事不远。”
“我们可没中意的姑娘……”
言萧却停下脚步,“给我一条。”
那小贩喜道:“好咧,给您挑一条结得最好的,小爷等会您拿去过过香炉,姑娘一闻到香味,自然懂您有多慎重。”
小贩用红纸包了,言萧付了钱,把那红纸包着情郎环放在怀中。
卓正俏张大嘴巴,这是要给谁?他又没见过妻子,当然不是给妻子的,难不成给汪娇宁那个三八?
也是,那汪娇宁虽然骄纵,但貌美得很,古代女人只要长得美,命运都不会太差。
想到言萧要给那汪娇宁买情郎环,她内心对言萧的评价一下降氐了。
当卓正俏在内心啧啧啧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子惊呼,“放开。”
她转过头,一下就呆住——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都太不够了,那年轻女子的容貌,别说男人论这女人看了都想替她摘星星。
艳而不俗,淡施脂粉,宛若仙子下凡。
那女子戴了轻纱帷帽遮脸,大抵是今日风大,被吹得掀起,容貌太过出色,便引来旁人觊觎。
那几个登徒子笑道:“不过想请姑娘喝杯茶而已,姑娘哪用得着这样害怕。”
旁边的青衣丫头冲上去就打,“放开我们家小姐。”
为首的那人一下推开青衣丫头,便伸手去拉那美人儿,“美人,赏个脸呗。”
“放……放开我。”
“交个朋友何必害怕。”
旁边几人起哄,“是啊,何必害怕呢,我们都是好人,好人就该跟美人当知己,美人你说是不是。”
那美貌女子却是不愿,连连退后。
登徒子的手眼见要拉开她的帷帽,那青衣丫头又扑过去,“不准碰我们小……”
一句话还没喊完,却被踢了一脚。
这时又是一阵秋风吹来,那女子的帷帽再度被吹开,旁边突然有人喊,“这、这不是费芷玉嘛。”
旁边一阵窸窸窣窣。
“费芷玉,这名字好熟。”
“唉,你没见识,就是那红袖楼的头牌,见一面要五十两的花魁,十五岁开始接客,让无数人倾家荡产的费芷玉啊。”
“哦,是那个妓……”想起在佛门之地,于是硬生生住嘴,“是她啊。”
“做皮肉生意还来佛寺,污染佛门净地,这太不应该了吧。”
“话也不能这样说,她出身也可怜,菩萨慈祥,普渡众生,众生自然包括她在内,这静心山也没说过下等人不能来。”
“你这话倒也在理,不过她既然多的是裙下之臣,又有什么事情来求菩萨?”
几人一阵讨论,那登徒子更乐了,“原来就是……哈哈哈,那又何必端什么清高,还什么小姐,笑死人了,五十两我也有,这便给了你,陪大爷一回。”
卓正俏就见费芷玉衣裳的胸口出现深色的水珠印子,刚开始还不明白,后来惊觉,那费芷玉是哭了啊。
眼泪落在衣服上,这才染深了衣服。
这群没用的男人,欺负女人为乐,简直可恶——
正想往前,却没想到言萧更快,一下子挡在那登徒子跟费芷玉中间,“费姑娘是跟我来的,有什么事情?”
言萧身形高大,又是一张穷凶极恶的脸孔,穿得一身富贵,敢以一对多,还气定神闲,这下那群人拿不定他什么身分,也不敢贸然说什么。
言萧眯起眼,威风凛凛,“我再说一遍,费姑娘是跟我来的,你们想找人,得按照规矩,看她愿不愿意见人,在路上拦人那可不行。”
卓正俏马上大声说:“就是,我们东瑞国是没王法了吗,路上看到姑娘貌美,就想骚扰,好生不要险。”
那几人!看,又来一个?
这两人是什么身分,怎么不怕他们?
对了,听说知府的娃子跟几个朋友最近从京城来梅花府游玩,该不会就是他们吧?
不想不像,越想越像,对对对,这穿着黄衣的白净小爷,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至于那身形高大的,长得那样凶恶,真跟知府有三分像,应该是伯侄没错。
知府的侄子呢,一想就蔫了,几人我看你,你看我,连场面话都不说,一下子溜了。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瞬间散去。
那青衣丫头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扑过去,“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没护着小姐。”
“怎能怪你。”费芷玉的声音颤抖,想来是忍着哭泣,“多谢两位大爷出手。”
卓正俏抢先一步,“不用谢,费姑娘下次出门,可以在帷帽下面缝上一些珠子,有了重量,风就不会这样容易把帷帽吹起。”
青衣丫头连连点头,“这主意好,小姐,我们回去就缝上。”
费芷玉对两人一个屈膝,“不知道两位大爷住哪里,回去让我准备一份礼物送上,感谢今日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