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听说容央也陪着你一起去,还让人备了画舫?你们这是去游河,还是去探望你姨娘?”方氏相当不悦,怀疑她是拿去看姨娘的事当借口骗她,实际上是跟着儿子出去玩了。
墨清暖回道:“昨日我出门时才知夫君要陪着我一块去探望我姨娘,而后见我担忧我姨娘的病情,才带我乘画舫去城西的菩提寺礼佛,求菩萨保佑我姨娘的病能早日康复。”
“你是有多矜贵,去城菩提寺礼佛,还得劳师动众的乘画舫去?”想到媳妇昨日与儿子兴高采烈的出游,她却得忍着一肚子的气,便把从昨日一直憋到现在都还没消退的那口恶气全都撒到墨清暖身上。
墨清暖并未辩解,垂眉敛目的认了错,“母亲教训的是,是媳妇不懂事,不知轻重,往后再去菩提寺,定不会再乘画舫去了。”
她这般主动认错,让方氏也不好再骂下去,不过方氏仍气怒难平,还是拿她的出身训了她一顿,“我知道你出身低贱,没见过什么世面,原本凭你那卑贱的身分,是绝对进不来我夜家的,是容央一时心慈才留下你。既然你进了我夜家,就得给我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不许再做出这般不知轻重的事来。”
墨清暖柔顺的应道:“母亲说的没错,能嫁进夜家,确实是媳妇烧了三辈子高香才得来的福气,更有幸的是能遇到像母亲这般明理的婆婆,时时提点媳妇,教导有方,让媳妇受益不少,最近我觉得我这脑子就像突然开窍似的,越来越明白事理了。”
经过这段时日,她已摸清方氏的脾性,方氏只是性子直,并没有什么坏心肠,除了她刚嫁来那会儿罚她跪过祠堂外,就不曾再责罚过她,最多嘴上骂她几句。
在方氏责骂她时,她只要不回嘴,顺着方氏的话赔个不是,方氏就不会再骂下去。
方氏有些愣住了,她发现墨清暖确实不像刚嫁进来时那般带着几分傻气,越来越能言善道,不由得心忖,难不成真是她教导有方,才让墨清暖开了窍,变得聪慧起来?
在墨清暖嫁进门后,她曾派人去查探过她顶替墨清雅嫁过来的事,后来派去的人回禀,说墨清暖从小就愚钝,代嫁之事是遭到她六姊设计,因为墨清雅想嫁的人是靖国公世子,才使计让墨清暖顶替自己出嫁。
哼,墨清雅的算盘也未免打得太好了,敢这般耍弄他们敬忠侯府,是当他们侯府没人吗?后来她差人往靖国公府提了几句,靖国公府很快就与别人议了亲,让墨清雅的希望落了空。
“对了,娘,我这趟前去菩提寺,特地给您请了枚菩萨玉坠回来。”说着,墨清暖从衣袖里取出一枚雕成菩萨形状的玉坠给婆婆。
方氏原本不想要,却听到墨清暖接着说道——
“我为娘求来的这枚玉坠可是特地请了寺里的住持加持过,娘随身戴在身上,定能保佑您平安康健。”这菩萨玉坠她一共求了两枚,一枚在昨日已命人送回墨家给她娘亲了。
听她这么说,方氏才将玉坠收了下来,但她一时没忍住,又叨念了几句,“你呀,都嫁到咱们夜家来了,还老是往娘家跑,这成什么样!”这话虽仍是透着责怪之意,但她的语气已缓和了几分。
见婆婆对她回娘家的事颇有微辞,墨清暖仍旧好声好气的回道:“娘说的是,只是近来我姨娘病了,我心中记挂,才会回去看她。”
“你又不是大夫,回去也治不好她的病,若真惦记她的病情,差个下人回去瞧瞧就成了。”想到什么,方氏又续道:“咱们药库里有不少人参灵芝,让人拿些给你姨娘送过去补补身子。”
闻言,墨清暖喜笑颜开,“多谢娘。”
方氏朝她摆摆手,“没事的话就下去吧!”
墨清暖回到自己的院子,闲着无事,便到后头的厢房里做药膏,心里盘算着要找个机会同方氏商量,让她在后面搭个小厨房,否则用这红泥炉熬药膏实在太不方便了。
她想得正专心,耳边冷不防传来一句话——
“你做的药膏确实不错。”
她一惊,猛然回头,就见夜容央倚在门边,她难掩惊喜的问道:“你用过了?”
“前两日我不慎割伤手指,涂了你这药膏,很快便止了血,伤口也复原得极快。”先前他从她房里顺手带走一罐药膏,用了才发现药效比他预期的还好。
被他夸赞,她笑得更欢喜了,“我没骗你吧,我……娘祖上传下来的这配方确实极好。”
见她那副引以为傲的模样,夜容央的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笑意,“要不咱们合伙吧,我帮你开间药铺,找人替你卖这些药膏,咱们三七分帐、你七我三,如何?”
“可我先前都拿到药铺去卖。”
“你一罐药膏能卖多少?”
“四十文钱。”
“我能帮你卖到八十文钱。”
墨清暖立刻盘算了下,如此一来,她卖一罐能得五十六文钱,眼睛瞬间一亮,“你说真的吗?”
“真的。”他没打算真要她的钱,帮她卖这些药膏,一是想给她找点事做,二是想给她谋一条能生财的路,万一日后有什么变故,她还能有个倚仗,不用靠夜家也能活得好好的。
“好,那咱们合伙。对了,我记得祖母给了我几间铺子,要不就用其中一处来开药铺吧!”
“也好,既然是用你名下的铺子,那我也不占你便宜,人手我这边出,只收你一成就好。”他找给她的人,自然都是能信得过的人。
她要是再没发现他分明是有心帮她,那就未免太笨了。既然他存心要让她占便宜,她也不谦让,欣然接受,“那我就先多谢你了。”
“药铺的事别让府里的人知道。”夜容央嘱咐了她一句。
闻言,墨清暖压低声量说道:“你是说咱们偷偷的赚银子,别让爹娘他们知道?”
见她面露欣喜之色,他轻哼了声,夜家哪会缺这些银子,这些年来宫里给他的赏赐都数不清有多少。
她大力赞同,“这样好,那咱们就闷头发大财。”
他嗤笑道:“卖药膏能发什么大财?”
“你莫要看这小小一罐药膏不值什么钱,但积沙成塔、积少成多,这些年来我同娘靠着卖这些药膏,至少赚了两千多两的银子。”
“哟,还真多呢!”他走过去,抬手将沾到她脸上的一抹污渍给抹掉。
她眨了下眼,脸蛋有些不争气的滕热起来。别以为她没听出来,他这是没把那两千多两当回事。
“在你眼里,那些钱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那是我和娘亲手赚来的,寻常人家,还赚不到这么多银子呢!”
“是是,你和岳母很能干。”看着她泛起红霞的脸庞,夜容央强迫自己移开眼神,将目光落在她正在做的那锅药膏上。“你这回做的是什么药膏?”
“这是薄荷药膏,擦了能提神醒脑。”墨清暖感觉到脸上被他被碰触的地方彷佛被烫着似的,热烫得厉害。为了掩饰害羞,她又开始动作,将熬好的药膏分别倒入一个又一个的小药盒里,陡然思及一事,她趁凝固前迅速倒好药膏,抬眼觑向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哎,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何事?”
“那个……我并不在意有没有孩子,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彼此相知相惜的人,胜过这世间一切。”她含蓄的向他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