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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哪儿?”

  “我先告诉你,我这一世的家人,好吗?”

  当然好,她愿意对他坦承,愿意他来分享她的故事与秘密,他只有开心的分,因为他终于在她心底佔重要的地位。

  “这一世的亲娘在生下我后死去,爹将外室娶进门,生下两个妹妹,那时我和哥哥的活不至于太难过,至少爹愿意供哥哥念书,爹始终盼着哥哥考上进士,从商户晋身为仕族。

  “但自从后娘被号出喜脉,大夫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后,哥哥不能上学了,因为必须把钱省下伞来养弟弟。起初哥哥强忍不满,因为我年纪小,需要人照顾,我们必须待在那个家里。

  “直到有一回,我手脚慢、家事没做好,因而和妹妹起争执,被后娘推撞,导致头撞到桌角,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夫说得用昂贵药材吊着,但能不能活命还得看运气。听到这个后娘和爹商量后,决定不救了,就让老天决定我的生死。

  “哥哥闻言,怒火攻心,腆着脸去求舅舅。我娘是嫡女,舅舅是庶子,本就不亲厚外公外婆早已经不在,哥哥上门求助的时候,没有半分把握,但他还是把舅舅给求来了。”

  “你大哥怎么办到的?”

  “当年外婆把自己的嫁妆全给了娘当陪嫁,这笔嫁妆不少,哥哥用嫁妆跟舅舅谈判,只要舅舅肯帮一把,要回来的嫁牧就分五成给舅舅。

  “财帛动人心,舅舅全力相挺,在舅舅同父亲谈判过程中,争执不断,谁到口的肥肉肯吐出来?后娘便坚持,要余回嫁收可以,但我和哥哥都得从赵家除籍。

  “后娘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得到舅舅,那点嫁妆拿来养大两个孩子是赔本生意。然哥哥早就发话,他没打算依附外祖家,继母的话吓不着舅舅。且舅舅心心念念着五成嫁妆,哪在乎我们是否会被除籍,便点头应下。

  “哥哥本只想拿回嫁妆治我的伤,没想到闹得这么严重,但事成定局,哥哥二话不说抱着我离开,之后我曾问过哥哥后不后悔,哥哥回答,“失去你,我才会后悔。”就这样那年我才六岁,哥哥带着我,开始我们的独立生活。”

  那个过程,不管经过多久,回想起来都倍感辛苦。

  幸好有裴哥哥在,他帮着他们赁屋,帮着买下丫头、小厮,他给他们鼓励打气,兄妹两才能一步步走过来,认真说来,她对裴哥哥不该有怨,他对他们甯家有恩有义。

  孟殊心疼着,六岁的丫头、半大的少年,如何把日子给撑下来?

  亲亲她的额头,他说:“不怕,以后依靠我。”

  依靠他?可以吗?抬眼,瞳瞳眼带着犹豫。

  摇摇头,她继续说故事。“大哥进学堂继续念书,他很会读书的,到最后考上探花郎那是很难狠难的事。”

  “确实。”孟殊说道。若非家道中落,他也有机会参加科举的,只是……眸光微黯。

  “我哥哥好厉害的,哥哥说,他永这不会忘记,那日从学堂回来、看见宝珠在烧火,整张脸被烟熏得黒\漆漆,宝财来回提水,半桶水又撒掉大半,而我踩在木凳上,站在灶前炒菜的模样。

  “那时看见哥回来,我转头对他露出笑脸,说:“哥哥等等,马上就开饭了。”哥回说饭菜很难吃,我又丑又脏,但那是他吃过最幸福的一餐。”

  “宝珠和宝财?”

  “我们搬出来后买的丫头小厮,哥哥要上学,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但我们日子过得很节省,连一分钱都舍不得乱花,舍不得银子,自然挑不到年纪合适、伶俐通透的下人,那时宝财九歳、宝珠七歳,只比我大一点。”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的厨艺是这样磨练出来的?”

  “不,是师父的刁嘴训练出来的。”

  “师父?”

  “我从外头捡回来一个受重伤的男人,当时哥不在家,我硬着头皮,拿出半个月的菜钱给他请大夫。

  “对这件事,哥很无奈,娘的嫁妆要养活四个小孩都撑不了几年,他有时间还得帮同学抄写课业,为人代笔,只为多赚点钱,没想到我又在外头捡回一个大男人,那时他肯定觉得压力更重。

  “但哥宠我,看着我可惩巴巴的模样,无法拒绝。哥摸摸我的头,问:“妹妹是不是想要有人疼?”我哥怎么这么聪明啊,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要什么,是,我想要长辈疼惜,想要被宠被哄,受伤的大叔恰恰满足我对父亲的想像,我真觉认定,他可以扮演好父亲,给我我想要的。哥哥无奈叹气后,还是把大叔留下来。”

  她说很多话,孟殊倒茶水,递到她嘴边,他道:“不需要想像,以后宠你疼你哄你的事儿就交给我做。”

  用这么郑重的口吻,说出这么甜蜜的话,教她……怎生承受?

  她窝进他怀里,环住他的腰,低声道:“谢谢。”

  “这是身为丈夫该做的。”不管她怎么想,他都认定丈夫这个身分。“再说说师父的事儿。”

  “大叔脾气古怪,清醒过来后,非但没有感激,还嫌弃大夫开的药很烂,他写下药方让宝财出门抓药,他厉害呢,他开的药比大夫开的更便宜,更有效,不过十来天,大叔就能下床活蹦乱跳了。

  “大叔对谁都不客气,独独待我好,他喜欢我,虽然老是挑剔我做的菜,老是嫌弃我不会认字念书,老是折腾我,让我来来回回热药……哥哥看不下去,却见我乐在其中,说道

  “幸亏瞳瞳性子好,不与他计较,换了人肯定要哭鼻子。”

  “大叔的伤痊疗后,绝口不提离开的事,他手把手教我认字念书,教我背药头歌,教我药理,哥哥讶异,说大叔是个能人,让我好好学习。

  “但我心知肚明,为养活一家五口,哥哥的灯亮得更晚了,他接下很多抄写的差事,只为着让我多一个人疼。

  “大叔也看见了,有天他在纸上写下一堆药材和工具,二话不说丢给大哥。大哥没有犹豫,把东西给买回来,为打造锅炉器具,我们把娘最后一点嫁妆全给花光,我还记得,有大半个月,我们只能啃粗馒头。

  “东西买回来后,大叔把我和宝珠、宝财使得团团转,我们腾出一间房,弄成药室,大叔领着我们切药,磨药、炮制药材、制作药丸。最后他把一盒子药丸丢给大哥,说:“拿到百草堂卖。”

  “大哥问:“为什么是百草堂,长生堂不行?”大叔回说:“你在长生堂买药材,再把药丸拿去那里卖,他们很快会琢磨出门道,你想把这个赚钱本事拱手相让?”

  “大叔问得哥无语,只能点头应下。临出门前,大叔叮嘱道:“百草堂的掌柜会看人下菜碟儿,你这副菜样儿,他肯定会压价,一丸没卖到五文钱,就别回来。

  “那次哥一丸卖七文钱,难得地让大叔对他满意称赞。自那之后,我们家桌上餐餐有鱼有肉,生活越过越好,能够吃饱睡好,四个小孩身量飞快往上窜。

  “我们甚至在学堂附近买下一幢两进房子,大哥带着我和宝财、宝珠住在前头,后面全归大叔……药室、书房,应有尽有,后院还闢出一块地种药材。

  “本以为大叔待不了太久,没想到他说我有习医天分,便正式收徒,他对我很严格,我心甘情愿受下,我很清楚,不比别人更努力,怎能出类拔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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