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来,肚子又痛了,对吧!」他拿了个保温壶和热敷垫走进房间,一眼就瞧出她的肢体有些僵硬、不自在,似乎想遮掩什么。
她的脸袭上一股热潮,胸口也荡漾着暖暖的感动氛围。
「……嗯。」她的生理期,学长记得最清楚,还会煮黑糖姜茶给她喝。
他将热敷垫交给她,示意她敷上。「坐下来休息吧。」
「可是……」那染了血渍的床单……迟疑了下,她还是乖乖地照做。
他倒了杯黑糖姜茶给她。「先喝一点。」
她接过还冒着白烟的热姜茶,慢慢喝了两口,一抬眼却发现他正要将床单拆下来。
「学、学长,那个床单我自己换就好!」双颊滚烫的她,惊慌失措地放下杯子,起身想要阻止。
他却泰然自若,一点也不觉得别扭。「坐下,喝你的黑糖姜茶。」
「可是……」让学长替她把染了血渍的床单拆下来,她就困窘得很想挖个地洞躲起来。
「你身体不舒服就别逞强了。」他动作俐落地把床单拆下来,换上新的。「况且我们就像家人一样,你不必觉得尴尬。」
「谢、谢谢……」学长的温柔体贴让她脸红,更让她怦然心动,但是冷不防地,他的下一句话又将她心中的情愫扼杀殆尽。
是啊,在他心里,她就只是学妹、是亲人而已,她怎么会忘了呢?
她很早以前就已经认清了这一点,也下定决心要以学妹的身份待在他身边,当他的得力助手,替他分忧解劳,即使得看着他身边的女友一个换过一个,即使她明白他永远也不会了解她的心意,全都无妨。
她只希望——他过得好、过得快乐,就足够了。
「伊蓝,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还很痛吗?」席桐月眼尖地察觉到她的脸色似乎又更苍白了些。
「没事,我有好一点了。」她低下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捧在掌心里的黑糖姜茶,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他不放心地追问:「真的?」
她将情绪掩饰好之后才抬头。「当然是真的,只是觉得有点累。」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你就好好休息吧。」
「嗯。」
他离开她的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搁下杯子,殷伊蓝缩起腿,整个人蜷曲在沙发上。
她分不清,究竟是肚子痛多一些,还是心痛多一些?
雅弥不只一次威胁兼恐吓地要她向学长告白,是接受也好,是拒绝也罢,至少可以给她一个痛快,让她彻彻底底死了心,她的爱情才能有重生的机会。
是她太怯懦了!
她怕表白之后会破坏两人之间多年来的和谐关系,她就再也无法待在他的身边,所以她却步了,始终在原地踌躇不前。
即使只能偷偷地喜欢他,只能以学妹的身份守着他,她也甘之如饴……
门又被打开,席桐月端了一盘九层塔炒蛋进来。
殷伊蓝一直将脸埋在腿上,毫无所觉。
「伊蓝。」从他刚才出去到现在,她都没移动过。
学长不是出去了?!她吓了一跳,抬起头。
她脸上的泪痕让他呆愣了下,连忙将手上的九层塔炒蛋往旁边的茶几上一摆,坐到她身边,探手将她揽入怀里。
「都痛到哭了,怎么不叫我?走吧,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没事。」她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痕,摇了摇头。
「你一定要这么吗?我或许不是一个好男人,但至少是一个能让你依靠的兄长。」
是啊,他就只是兄长……
「我真的好多了。」她靠在他怀里,贪婪地汲取不属于她的温暖,「不用去看医生啦。」
「那你为什么哭?」伊蓝跟一些爱哭、把眼泪当武器的女人不一样,所以她的眼泪更让他心疼不已。
她的脑筋转得飞快。「我……我只是讨厌这种感觉,上帝在造人的时候会不会太厚此薄彼了?为什么女人不但得忍受一个月来一次的不适、不方便,还得忍受经痛的折磨?」这样说他应该不会起疑才对。
她气闷的语气让他失笑。「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恕我没办法回答,等我以后上了天堂,问过上帝,再回来托梦告诉你。」
还托梦咧!殷伊蓝被他的话逗笑了。「上帝大概没空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笑了就好。他不喜欢看到她的眼泪,那会压得他的心喘不过气来。
「好了,先把这盘九层塔炒蛋吃完,然后休息一下。」他倾过身,将炒蛋端到她面前。
「好。」她接过,立即吃了起来。
殷伊蓝一口一口吃着美味的九层塔炒蛋,心里和身体都暖洋洋的。
虽然学长只把她当妹妹看待,但是能够待在他身边,偶尔让他照顾,她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MC来报到的时候会伴随着疼痛?最初还会睡到半夜被痛醒,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没法子再入眠。
她记得的是学长得知之后陪着她去看了很多中西医,不准她吃冰、不准她喝冷饮,只准她喝一些黑糖姜茶、桂圆红枣茶、玫瑰花茶……之类,会让生理期舒适一些的饮品。
学长不会下厨,但是他却为了她去买书回来看,煮了据说可以帮助废血排出的麻油猪肝给她吃,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学长第一次煮出来的麻油猪肝有多么吓人,即使有些焦掉了、有些带着血丝还没熟透,她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两块,那种恐怖的滋味,始终留在她的记忆里。
近来她的生理痛已经减缓了许多,想必是学长帮她调养的结果。
就因为学长对她这么温柔、这么好,所以让她更无法自拔。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待在他身边多久,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会继续守在他身边,陪伴他。
一直。
但是,她怎么也没料到,那一天竟会来得这么快!
第4章(1)
七早八早的,谁打电话来扰人清梦啊!
殷伊蓝还未清醒,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喂……」
「殷伊蓝。」
这个声音……她脑海里的瞌睡虫顿时跑个精光。「大、大哥?!」
「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大哥啊!」在电话彼端的殷伊樊冷声嗤哼。「我以为你大概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她小声地嘀咕,「我哪有!」她每年都会回美国住上一个月,和爸妈、大哥一起过年啊。
「最好是没有。」他也不罗唆,话锋一转,立即导入正题,「你什么时候才要回来?」
回、回去?!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大哥,我的工作在这里……」她仍在做垂死的挣扎。
「你的家在这里。」她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不过就是一份助理的工作,到哪里做不都一样。」
「做什么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这份工作。」再说,只要是正正当当的职业都值得尊敬。
她是喜欢那份工作还是对老板情有独钟?
「你喜欢当助理?好,那你回来当我的特助,我们兄妹一起为公司打拼。」殷伊樊果决地道。
「可是、可是我对做生意又不懂……」
「不懂可以学。」这不是理由。「你难道不应该为自家公司尽一份心力?」
殷伊蓝深觉歉疚,这么多年来,她的确不曾为自家公司接过一通电话、整理过一份档案。
「爸和妈嘴上虽然没说,但是他们很想你、很心疼你,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台湾,希望你能来纽约和我们一起生活。」倘若席桐月懂伊蓝的心意,能真心待她,给她幸福,那么爸妈和他这个当哥哥的也能放心地把伊蓝交给他,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