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傅书宇进来,吵嚷的屋里才安静下来。
「我——咳……就是来看看你的。」
这一静,傅书宇反而有些不自在,婚期已定,就在她及笄后一个月,对这个女儿,他始终觉得亏欠,如今魏韶霆来下聘,眼看女儿不久后就要出嫁,他益发不舍起来。
「父亲一定跟我一样舍不得姊姊嫁人吧,刚刚姊姊说了,她一定会很幸福的,会过得很好,也会回来看我,就一样能看到父亲了,对吧?」傅榛握住他大大的手,仰头笑得开心。
他点点头,看向傅筠,她亦嫣然一笑,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点想哭,不敢多待,他先行离开,也顺带将小女儿带走。
这一日,傅老太太、徐虹等人倒没来打扰,傅筠知道傅玫仪有回来,去了惜春堂,但没过来找不痛快。
晚膳时,傅筠一如这几日,前往临南院用晚膳,出嫁日子不远了,她很珍惜一家人吃饭的时光。
再回到自己的院子,沐浴梳洗后,尚无睡意,她让凌凌、凌兰两个丫鬟退下休息,如今都是由方圆守夜的。
方圆见她拿了绣篮就开口了,「姑娘,爷知道了会念我的,你就睡吧。」
傅筠近日对刺绣几近着了魔,几乎一有时间就练习绣法,有时便晩睡了,方圆把这事向主子报告,主子命她要盯着,别让傅筠伤了眼。
「无碍,就一会。」傅筠拿起针线,不敢告诉方圆,昨晩魏韶霆过来偷香后就提了这事,还叮咛了她好一会儿。
方圆原本还要劝的,但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于是笑道:「我先出去了,姑娘。」
傅筠不解的看着她走出去,将门给带上后,听到窗后似乎有声音?
她转头看过去,就听到魏韶霆的声音响起:「是我。」
她一愣,连忙将窗户打开,冷空气顿时灌进来,同时一个黑影也跃了进来,窗户再度被关上,就见魏韶霆站在她面前。
她又惊又喜,「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还跳窗进来。」
「今日这么特别的日子,两人应该见上面庆祝。」他微笑的看着她。
这一说,她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提了两个食盒。
魏韶霆将食盒内的佳肴放到桌上,热腾腾的干贝粥及几样精致小菜,满满当当的,还有一壶酒,他拉着她坐下,「咱们趁执吃,这些都好克化,不会积食。」
她抬头看着他,心里泛起暖意,双眸亮晶晶的。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想做别的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
她粉脸一红,嗔他一眼,见他在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你可知下聘距迎娶的日子不到半年?」他黑眸灼灼的看着她,「我弟弟觉得太快,我却觉得慢,思忖着如果还有更恰当更近的日子,一定要将日子往前挪。」
「喔。」她对上他那双魅惑的黑眸,只想到得这个字。
「所以,你并不反对提前?」他问。
「嗯。」她点头,但在看到他俊脸上浮现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时,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答,代表她也迫不及待的想嫁了,她粉脸烧烫得都要冒烟了,急急的摇头,「不是……」
「我很高兴。」
魏韶霆黑眸透出一抹火光,下一刻,她已经被他揽入怀中,被当食物的啃咬起来,桌上的酒菜顿时被遗忘了,当傅筠想起来时,两人竟已滚到她的床上,她衣衫不整的缩在他身旁。
魏韶霆没敢再碰她,他坐在床上,缓和着呼吸,压抑着情欲,直到觉得可以克制了,才重新将她拥入怀里,说了句孩子气的话,「真希望明天就是成亲日。」
她忍不住笑了,在她心中成熟内敛的男人竟说着这欲求不满的话。
魏韶霆也不知道自己竟有这一面,他也想笑了。
傅筠枕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缓缓开口,「其实,在成亲前,我还有一件事想做。」
「你说。」他眼中带着宠溺。
「我不想让我亲生母亲留下的嫁妆落到他人手中,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她一顿,突然从他怀里坐正,看着他,「可是要拿回来,得要外祖家的人帮忙,这久未联络,我不知道怎么找他们……」
一想到外祖家,她就不免有些愧疚,前世自己不懂事,与外祖家疏离,至今也未曾好好联系。
他抚摸她滑嫩的脸颊,知道她脸皮薄,「我就制造一个机会,让你们碰面,别那么刻意,都是一家人,见了面就可以好好跟他们说话,对不对?」
她想了想,点点头。
两人又谈了些细节,魏韶霆才说:「我必须出一趟远门,归期不定,记得要想我。」
她羞涩的点点头,他伸手轻轻梳过她的乌亮发丝,到她白晳的玉颈、锁骨,一想到有段时间无法碰触她,他再度吻上她的红唇。
稍晚,他一脸心满意足的回到风一堂。
此时,魏韶华还在议事堂忙得昏天暗地,满心哀怨时,却见到哥哥一脸春风得意,又像偷了腥的狐狸,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得更厉害,这是他哥?
嗯,定睛再看,真的没错,五官是哥哥的,但表情有问题,能让哥哥变脸的应该就是准嫂子了,可惜今日去了一趟,没机会见上,所以,哥哥是去见她?
「准大嫂是个好的吧,大哥都不像我认识的大哥了,这让我有些担心。」他半开玩笑的调侃,这可是捋虎须的危险行为,哥哥从不是一个可以开玩笑的人。
没想到魏韶霆竟然笑了,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有多久没见过了?
「她很好,非常好,你不用担心。」魏韶霆拍拍弟弟的肩膀。
魏韶华瞪大了眼,跌坐椅上,「哥这是动心了?」
「是,动心了。」魏韶霆在他身边坐下,笑得一脸幸福。
魏韶华眨眨眼,他好想夜探傅府,瞧瞧准嫂子的庐山真面目,看看是不是有三头六臂?但魏韶霆没给他机会,他有很多事要交代他办,一连吩咐几件事后,「我要连夜南下,那艘船有人对外传了消息,我要赶过去。」
「哥,那太危险了,你让别人去。」魏韶华的表情马上变得严肃。
「不成,云楼探到消息,皇宫里已有那玩意儿流进去,让别人去,我不放心。」
「哥——」
抗议无效,当晚,魏韶霆就带了一批人策马南下。
夜色中,一艘偌大的商船在河面上静静航行着,底舱存放货品,再上一层是水手、护卫与工人的舱房,宽大的里板上有人影走动,应当是值夜的护卫。
就在离船不远的河面上,还有一艘没有点灯的小船,魏韶霆脸色严肃,藏身船舱阴影处,眺望不远处的商船,这离港口还有一日行程,但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派人来接货了。
借着夜色,商船缓缓靠岸边停泊,接着,一些黑衣人扛着一包包东西迅速的飞掠上岸,一行人陆续来到一处废弃空屋里,接着屋内亮了起来。
魏韶霆与多名影卫无声无息的一路尾随,一个手势,众人分散开来。
魏韶霆藏身在星外一处积雪杂草堆旁,谨慎小心的往屋里望,见灯火通明的屋内,还真的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孔,一个是自家船队的副船长卓顺成,另一名还是船上干了多年的老水手何堂。
他身旁的辜九与辜十一也不敢置信,这两个吃里扒外的,都从一个小船工爬到这个位置,是谁给的机会?这两个该死的混蛋!
蓦地,屋里爆出怒吼声,「这不是五石散!是白面?面粉!竟然是——该死!全给我割开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