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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向你要个解释,那夜你为何失约?」初进沈府时的惧怕已不复见,柳飞雪嗓音平淡得就像在询问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

  「因为我。」一道轻柔的嗓音蓦地打断沈昱修的话。

  珠帘后,一位瘦弱秀气的女子坐着轮椅,在丫鬟的推移下,缓缓来至两人面前。

  「秀娥?你怎么来了?怎不在房里休息」沈昱修连忙挥退丫鬟,将行动不便的林秀娥带到身旁。

  柳飞雪怔看着林秀娥,对她的突然出现有些讶异,但更为讶异的是—

  「你的脚……」那空荡荡的裙摆下,让柳飞雪惊视许久,好半天回不过神。

  林秀娥轻轻的朝她一笑,道:「如你所见,它们断了,被马车辗过,不得不截断。」

  「秀娥……」沈昱修望着她,大掌紧握她的手。

  看着他脸上的心疼以及两人交握的手,柳飞雪突然醒悟,「是因为她……你爱上她?所以才没来赴约?」

  「我……」他没办法说谎,自己的确是爱上表妹,但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他不是没去赴约,他不是……

  「我来说吧。」林秀娥柔声道,握着沈昱修的手,语调平静,「表哥并没有爱上我,他只是因为愧疚—」

  「秀娥!」沈昱修猛地瞪向她,不敢置信她到现在还以为他对她的感情只是因为愧疚。

  林秀娥不理,嗓音虽柔,仍坚定的继续说着,「两年前,表哥并没有失约,他依约去了,但……」

  第7章(1)

  两年前,沈昱修与柳飞雪相约私奔的那一夜。

  其实他并没有失约,他避开了众人的耳目偷偷溜出府,只是在他正要跃上备好的马车离去时,他爹却突然率领家丁冲了出来。

  原来沈老爷不知由哪儿得知消息,知晓儿子将于今夜离开,早已在府邸四周设下埋伏,及时拦住了他。

  沈老爷及府中管事好说歹说的劝他,要他想想表妹对他的好和情意,想想养育他的父母亲,别让女人迷昏了头。

  但他仍执意离去,并和老父说自己不爱林秀娥,他爱的是柳飞雪,他要娶她为妻,倘若父亲不让他娶,他便再逃,这回失败还会有下回,直到成功为止,如果父亲不答应,倒不如当场打断他的腿,让他无法再逃。

  沈老爷当即大怒,竟真让人拿来木棍,一棒又一棒的狠打在他身上,打得沈昱修头破血流、浑身是伤。

  府里起了这么大的骚动,因为成亲一事前来沈府小住的林秀娥岂会不知?她急忙赶来替表哥求情。

  可就在她求情之际,沈昱修又撞开压制在他身上的家丁们,双方扭打成一团,混乱中,木棍不慎击中了拉车的马匹,马儿痛得拔腿狂奔,拉着马车就往正好跌在路中央的沈昱修奔去。

  所有人都傻住了,还来不及回过神,就见林秀娥一冲而上,赶在马车辗过他前及时将他往路旁一推,然而自己却因躲避不及而失去了双脚。

  出了这么大的事,沈昱修根本没法子再想其他,立即抱起痛昏过去的林秀娥急奔进府,请来杭州所有大夫医治她为了救他而遭辗断的双腿。

  这事过后,沈昱修因心怀亏欠,决定待在林秀娥身旁照顾她,所以选择负了柳飞雪,捎了书信给她,斩断彼此的感情。

  这两年来,他尽心尽力的照顾林秀娥,没有多余的心思,也不能有多余的念头再想柳飞雪的事,所以他并不知道柳飞雪竟为了自己闺誉扫地,伤了心也伤了身。

  那一夜,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一夜,因为他的执拗,伤害了两名爱他的女人。

  柳飞雪怔忡的看着眼前两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原来他并没有失约,也并非不爱她,他只是……只是因为对林秀娥有所亏欠,所以选择负了她?

  不,不对,他并不是因为亏欠。

  沈昱修看她的眼神才是有着亏欠,而看着林秀娥的……

  是深深的爱恋与不舍。

  现在,他对林秀娥并非只有愧疚了,她看得出来。

  看着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对别的女人露出那样的眼神,她却不生气,为什么?

  柳飞雪真的不懂,为什么听完事情的始末,自己会像在看待别人的事一般,如此的镇静与……惋惜。

  是的,惋惜。她替林秀娥的遭遇感到可惜,替沈昱修感到可悲,因为他爱着的女人至今仍看不清他对她的情感。

  蓦地,她觉得自己好傻,为一个早已不爱自己、而自己也不知还爱不爱的男人伤心,过了两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真的……像个大傻瓜。

  泪水滑落,她的嘴角却微微扬起,心豁然开朗。她边哭边笑,没理会因她的反应而发怔的两人。

  「柳儿……你没事吧?」沈昱修忧心的看着她。

  听外头传言她因为他而疯了,现下看来,这难道是真的?

  「我没事。」柳飞雪抹去泪水,笑着摇头,「只是知道自己并非被抛弃,感到无比轻松而已。一直以来我都在猜,猜你为什么会不要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不够好……但现在我知道了,你不是没来赴约,只是因为有苦衷,所以不得不毁约。」

  她好傻,然而比她傻的人比比皆是,眼前就有两个为情所困的人,这世上傻瓜还真多。

  想着,她忍不住又轻笑出声。

  「柳姑娘。」林秀娥唤她,一手牵着沈昱修,另一手则拉过她,将两人的手相叠在一块,秀美的眼眸透着不舍及痛楚,但她没让它们浮现太久,眼一眨,所有的情绪便消失了,她轻轻的说:「既然所有的误会都已解开,当初反对你们的姨父也已不在人世,我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是否愿意再给表哥一次机会?」

  他逃了。

  逃出沈府,逃出那清楚回荡着他们三人谈话的厅堂外。

  坐在树干上,展少钧凝视着浮着片片柳叶的湖面,藏青长袍在风中微扬。

  他骗了她,他没有依言在外头等她,因为他怕……怕听见她的回答。

  闭上眼,脑中清晰浮现她的所有神情,不管是她笑、她哭,或是她羞红脸的模样……

  她解开心结了,很好,真的很好,但这也代表她将离他而去。

  当他决定将整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时,他就知道,知道她会奔向沈昱修的怀抱。

  但他就是没办法看她像没了心魂般的过日子,失去她,跟留着个没有灵魂徒剩躯壳的她相比,他选择为她找回心魂、找回笑容、找回……她爱的人。

  痛在胸口蔓延,每根骨头、每条经脉都在叫嚣着,提醒他的愚昧。

  他是愚昧,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但他就是无法看着她痛。

  痴望着那悬在山峦间的澄日,看着它缓缓沉入湖中,看着日与夜的交替,看着夜幕取代白昼,他知道夜渐渐深了,该回去了,但他爱的人已不在,回去有何意义?

  自嘲一笑,他跃下树干,负手走在商铺已关的街道上,找了间客栈走进去。

  这一待,他就待了整整五个日夜,期间他成天烂醉如泥,彻底的放纵自己,用酒麻痹脑袋,让自己不去想那盘绕在心头的人儿。

  当柳飞雪找到展少钧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双眸紧闭,躺卧在床榻上,空酒坛散了一地,房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凌乱不堪。

  他身上的衣物仍是那日与她分离时的藏青色长袍,长袍已然发皱且充斥着酒味,俊雅的脸庞万般憔悴,下颚布满胡碴,黑发凌乱披襟,显得狂放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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