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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维箴眼眶里含着两泡泪,颤巍巍的抖出声。

  “那你是什么意思?”今晚不跟她计较个清楚,他绝对不善罢甘休。“我大半夜被你挖起床抓贼,贼没抓到,反而被那只蠢狗咬得鲜血直流,还换来一身虐待动物的恶名,我犯贼哪?”

  “它叫苏格拉底,不叫蠢狗。”她小声纠正。

  “你以为男佣的工作多吸引人?干到现在连一个月薪水也没个准,天天做牛做马,还得被这只笨狗岐视。”范孤鸿根本不甩她微弱的答辩。“你自己说,我腿上多了两个血洞,造成严重的职业伤害,你打算如何赔偿我?”

  “有生之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她压低了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好!这是你说的,我等你报答。”他憋着一肚子闷气,恶狠狠地横了苏格拉底一眼。“喏!”

  她怯怯的接过他手中的银色圆牌。“这是苏格拉底的狗牌,怎么会在你手中?”

  “我刚才追出去,在庭院捡到的。”他悻悻然地再瞪狗狗一眼。

  “可能是苏格拉底弄掉了。”维箴提出心头的推想,“它身上脏兮兮的,而且泥土的印子很新,方才应该是它溜到后院散步,被锁在外头,所以才一直抓门,吵醒了我。”

  范孤鸿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仿佛想说些什么,半晌仍然回归沉默。

  “或许吧!”他不愿多言,板着一张被吵醒的臭脸离开厨房。“我要回房睡觉了,你们主仆俩慢慢培养感情。”

  “等一下。”维箴连忙追上来。

  “干嘛?”他吼她。

  “苏格拉底浑身脏兮兮。”她嗫嚅着。

  “我又不跟它同睡,管它脏不脏。”他转身又想走。

  “可是——”维箴鼓起勇气扯住他的手臂。

  “你到底想怎样?”他很不高兴了。

  “你……你先帮苏格拉底洗完澡,再睡觉。”

  至此,范孤鸿终于确定,这女人真的把他当佣人看,当然,他并没有职业岐视的意思,佣务人员自有其值得骄傲的地方,他只有无法忍受被一个神经质女人呼来唤去的。

  邪恶狡黠的微笑勾勒出他脸庞的立体线条。他转回身,手肘压在她颊畔的墙面,维箴不自觉又呼吸困难。

  烟草气味和湿热的鼻息挑弄着她的感官,千般熟悉,万般暧昧。他半裸的体躯突然真实了起来,近在她咫尺可触的距离,狂妄的侵占了她的生物距离。

  “我们交换条件好吗?”空出来的右手,轻轻逗捏着她的下颚。“我很乐意为脆弱的苏格拉底洗澡。”他吹口气,拂弄她的耳朵。“可是,等我洗完了苏格拉底,你必须帮我冲澡擦背,嗯?”

  她先深呼吸,一嗅到他身上发散的男性气息,连忙又憋住气。太隐晦了,太暧昧了,此桩交易万万不可为之。

  虽说食色性也,贪好男色却有伤文人雅士风范。捧着狗狗,她逃也似的奔上二楼。

  “苏格拉底,来,姊姊帮你洗澡澡。”

  她敢打赌,方才姓范的铁定偷吻过他。

  “前天夜里你答应要报答我。”范孤鸿用指关节轻扣书房的门,吸引蛀书虫的注意力。

  维箴抬头瞧向门口发声处,立时触眼到一片古铜色的胸膛,呼吸有窒息的感觉重又衍生而出。八成是她的男佣吸气量比较丰沛,抢走了人的空气配合给额。

  而且,他又光着膀子了,健美壮硕的体魄简直在强迫观众欣赏。

  “你实在应该养成穿衣服的习惯。”维箴蹙起娥眉纠正他。

  “屋子里热死了,”他忍不住抱怨。“又湿又闷,冷气又不能运作。”

  她当场觉得有点汗颜。怪不得人家,实在是因为她提供的员工福利太差了。

  “噢。”维箴乖乖收敛起雇主应有的权威和尊严。“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报答的,请说。”

  他拂开汗湿的刘海不经意地道:“我对中国字画颇有一点兴趣,这趟跑回台湾,正是为了收购几幅值得曲藏的作品,你认不认识在字画方面有研究的前辈,可以为我解说应注意的购买原则?”

  他说他“这趟跑回台湾”,意谓着他确实从外地前来,归期不远。维箴低下头,一点一滴品味着他可能远去的事实。可是,她不希望他离开啊!虽然他炒菜总是喜欢放青葱和蒜,技术却比继母大人高明太多,如果他离开了,他又要堕回以前的饮食炼狱,呜……她不要!

  “你在干嘛?”范孤鸿很莫名其妙,怎么转眼间她一脸泫然欲泣的凄苦相,他说错了什么吗?

  “没事,我只是想到我悲凉的未来。”她悠悠的叹了口气。

  “我想买画与你悲凉的未来有何牵扯?”他斜倚在门框上,打算问个一清二楚再做其他事情。

  “你买完画是否就会离开?”她清秀的脸颊漾起一层轻郁。

  “差不多。”她不愿意他走?范孤鸿的心律节奏有点跳拍。嗯!还满令人惊喜的。不自觉的微笑弧度提高了他的嘴角。

  “唉!”她相当配合的长吁短叹起来,当场令他的男性虚荣获得高单位的喂补。

  范孤鸿懒洋洋的步近书桌,耀眼的半裸上身躯逐方寸之外的氧气蕴藏,维箴讷讷的任由他接近自己,站定,修长的手指顶高她下巴。

  烟草气息拂上她脸颊。

  “你先帮我完成买画的心愿,”魅惑的低语鼓动她的三魂七魄。“我的停留时间还有大的商量空间。”

  “不……”显然他误会了。

  在她能辩明之前,掠夺性的唇已欺压下来。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她认为自己这回已做好心理准备。

  对于男女之事,维箴当然也曾好奇过,尤其继母大人和萌萌的身畔相继出现了命定的所属,她虽然嫩,却不至于无知到认定这两对佳偶向来规矩清白。

  以前也有人追求过她,她甚至接受了其中一人,试探性的交往了三个多月,结果这段感情仍然步向不了了之的收场。她无法忍受第二双手在她身上探来摸去!她就是没有办法!至于亲吻,她直接联想到的是“飞沫传染”,而从小她的抵抗力又特别衰弱;病痛意谓着皮肉之苦,意谓着医疗支出,意谓着不治死亡,她何苦为了短短一刻的亲吻而付出生命代价?所以啦!前任男友求欢几次不遂,自然转向其他更心甘情愿的女人。

  思索之间,她的唇间产生入侵感。她连忙想缩头,却被脑后的手掌固定住。

  被深吻的感觉一点也不像女性友人描述的——脑中轰然一声巨响,眼前金光乱闪,耳边还有天使唱着甜美的歌曲。

  湿湿的,粘粘的,感觉很奇怪,难以归类为喜欢或厌恶。不过——芳心有一种跃跃跳动的异样感受,好像有些搔痒,却又不像实质的存在……

  总而言之,怪怪的。

  范孤鸿终于打住深吻的动作,释放她的唇自由。维箴从对面书柜的玻璃反射,赫然瞧见自己殷红如苹果的容颜。呵,她看起来好激切,脸色鲜艳,唇瓣濡湿,一副被彻底蹂躏过的模样。为什么呢?她以为自己刚才很冷静的。

  “你忙你的,我先去冲个凉。”他满意的直起腰,拭掉太阳穴上的汗水。“台湾的鬼天气热死人了。”

  范孤鸿吹着口哨,晃向走道尽头的浴间。

  她实在很好玩!他想。

  他很少以“好玩”二字来形容女人。女人要不就可爱,要不就烦人,至于不可爱也不烦人的,通常等于“平凡”,好像很难出现第四种分类法。然而,他这趟台湾之行遇见了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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