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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页

 

  「想必您警告的人是我了。」叶以心不为所动。

  凌曼宇微微一笑,笑容中有着让人不会错认的警告。

  「我可以向你保证,当我真正发怒时,连阎罗王都会害怕。」

  ☆ ☆ ☆

  后山的茶花开得正艳,昨儿个大汉摘了一把过来,趁今日秋阳仍好,她把茶花铺在野餐桌上,挑捡合适的花形,一一插入花瓶里。

  桌角的一壶茶已经冷却,主人并未在意。直到她发现,手不知何时也停下来,整个人空茫地注视着前方,才倏然清醒,摇了摇头,继续工作。

  时令鲜花本身便是最瑰丽的装饰,不需要过度的人工摆设,因此她只挑选协调的花色,随机插入瓶中。

  然后她逮着自己第二度出神。

  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类似的一天。天候介于秋与冬之间,午后阳光已经压不过山顶的冷空气。她坐在前院,如现在这般,整理刚采下来的花材,眼睛不住地往外头看,期待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

  那天「他」大清早便起床了,得开几个小时的车回台北。

  当时他们才刚吵完架,从他离开那一刻起,她便后悔了。既然他的离去已经是无可避免的结局,为什么不好好地让他走,在他心里留下自己最美的一面?

  她一直看着太阳移动的轨迹,从东方、正中,渐渐西移。他以前不是没有下过山,通常在太阳走到后山那棵老榕木的头顶时,便会回来。

  但是,她知道,这种景象,不会再出现。

  尽管如此,理智仍然管不了心,她无法停止地渴盼。或许小径那端不久就会出现他的身影,一切仍然和以前一样……

  她以为自己早已死心,却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等。

  茫然的眼落在小径上,两棵相思木在半空中交错,形成一道天然回廊。他曾经说,走在这条小径上,直像走在结婚礼堂的走道一般。

  每天来找你一次,就得走礼堂一次,难怪我会爱上你。他笑绽出一口白牙。

  她眨了眨眼,想从记忆里跳脱出来。不期然间,一副英挺的身形在小径那一端成形。她再眨一眨眼,好一会儿无法确定,那道踏落叶而来的人影是真是假,他会不会说出她一直期待的话?

  「嗨,我回来了。」

  嗨,我回来了。

  「你一直在等我吗?」

  你一直在等我吗?

  「抱歉离开这么久。」

  抱歉离开这么久。

  「虽然有点迟,但是我回来了。」

  虽然有点迟,但是我回来了。

  有一瞬间,她搞不清楚自己身处何方,真实与虚象交错,这些温柔也是幻想出来的吗?

  啪嗒轻响,她低头,在桌面上看到一颗破裂的水珠。下雨了吗?她并不觉得自己被淋湿,唯有脸颊湿凉凉的。

  一个灼热的怀抱将她搂起,让她的脸埋进他颈间,在她发心印下细细的吻。带着清草香气的男性气息钻入她鼻间,熟悉又好闻。她的指机械性地滑过一大片背肌,探索每一道线条。

  她突然喘不过气来,原来自己将脸紧紧贴着他的体肤,紧到没有一丝呼吸的余地。

  她不敢松开,甚至不敢乱动,生怕一切会在她的移动下化为泡影。

  他是真实的吗?

  男人从桌上抽出一枝山茶,略微推开她一点距离,递到她眼前。

  「以前你老公从山下回来,你会对他说什么?」

  「『你怎么去了好久,在山下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吗?』」她听见一个沙哑的女声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无法肯定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会怎么回答?」

  「『山下的好东西可多了,尤其是沿途那些路标。』」还是那个遥远的女声在应诂。

  「山下的好东西可多了,尤其是沿途那些路标。」他吻一下她的头顶。「接着你会如何说?」

  「『路标到处都看得到,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

  「因为它们能将我带回你的身边。」

  仿佛几年来的疲惫,在这一刻同时涌现,她的脑袋沉重得无法思考。

  当年那个勾动她心的男人,怀着满山遍野的情,踏着峰回路转的意,终于归返。

  第九章

  郎云徜徉在半睡半醒的状态。

  一种前所未见的舒畅感让他深呼吸一下,满足地睁开眼。

  天已经全黑了。木屋里毫无灯光,厨房的窗户忘了关上,风从那里探进一条冰冷的细丝,越过用餐区,缠上屋子中央的大床。怀中人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偎进他的胸膛。

  墙上的钟指向十点钟,他们在床上厮混了六个多小时。他把脸埋进她的发中,准备再泅回梦乡里。

  某个人摇了摇他的小腿肚,他咕哝一声,把腿缩回被单里,与她缠成一气。

  那个人更坚定地摇晃,郎云眨开一只眼。

  「我要睡觉了。」小卿站在心心那一侧床畔,与他对望。

  「……去别的地方睡。」他瞪着小女孩。

  两个人都压低声音,以免吵醒浅眠的女主人。

  「我都睡在这里。」小卿指了指床铺。

  「从现在开始这里是我的位子。」他毫不相让。

  「我先来的,你插队。」小蛮牛和大蛮牛斗在一起。

  「去找大汉和那只母老虎。」他要插的可不只是队而已。

  「汉叔说他和清阿姨晚上很忙,叫我来找心心姊。」小卿学大人盘起手臂。「我明天要跟清阿姨讲,你叫她『母老虎』。」

  好你个大汉,自己快活就好,把麻烦丢到我床上来。

  「告密鬼!我和妳心心姊晚上也很忙。」

  「忙什么?」小卿不信道。

  「忙大汉跟母老……清姨一样的事。」

  「那又是什么事?」

  「一件八岁小女生还不懂的事。」他咬牙道。

  「九岁。」小卿纠正他。

  郎云该死的不在乎她今年几岁。「你去村长家睡,不然就去找杂货店的陈大婶,你不是跟她家小孩感情很好吗?」

  「我要跟心心姊睡!」小卿瞪着他。

  「我也要跟心心姊睡!」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两只狗相争的那块肉骨头浑然不知战况,舒懒地轻吟一声,在他怀中翻个身。

  大狗小狗同时僵直,确定她没有醒来的迹象后,同时舒一口气。

  「你们没有穿衣服。」小狗低声控诉。

  「不关你的事。」大狗狺狺嘶吠。

  不过他还是细心检查一下有没有穿帮之虞。两人腰部以下都被毛毯盖住,原本心心背对着他,他的前半身靠她遮荫,她自己比较危险,幸好他的手臂一直环着她的酥胸。等她翻过身后之后,光滑的裸背虽然暴露在小女孩眼前,但是该遮的都遮住了。

  这并不表示郎云的危机已经解除,事实上,它越来越迫切。

  心心呢哝地努着鼻尖,擦过他深巧克力的男性蓓蕾,一只玉腿因畏寒而切入他的腿间,她的肌肤柔滑得不可思议,他必须努力深呼吸,才能克制自己别在有观众在场的情况下失态。

  一张床上躺三个人绝对太拥挤,不管这张床有多大!

  「早知道我就不要给你看那个项链。」小女孩抱怨了。

  讨人情来着?郎云冷哼一声。「那个项链本来就是我们的,你只是物归原主。」

  「乱讲,那是心心姊送我的。」小卿涨红了脸。

  怀中人更深地偎进他怀里,嘴唇拂过另一个硬点,他忍回一声呻吟。

  小卿一看她身旁空出大片位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动想爬上来。

  一只蛮横的古铜色大手占住那半片床,不准她造次。

  两双大小眼睛猛然杠上,滋滋滋──空气中电流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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