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句骂人的话,在脑海里回绕,可微张的小嘴却连半个音也吐不出来。顶着辣烫的小脸,她的视线在落到浴巾上时,就不敢继续往下瞄。
察觉到她的羞怯,匡玄司的眼里闪过一抹光彩,他故意弯下腰,将脸凑到了她面前。
「女人,怎么不说话?你的舌头被猫叼走了吗?」
含笑的嗓音恍若通着电流,将她耳膜震得发麻,他的体温高得吓人,随着他的靠近,炽热的热气也迅速的入侵她每一个毛细孔里。
即使他什么都没做,但她却敏感的觉得,自己正被他攻占、被他掠夺……
「才、才没有这回事!我只是突然忘记要说什么而已。」她红着脸,将头摇成博浪鼓,打死不承认自己被他半裸的模样,吓得连大脑都当机了。
「噢?」他抬起上半身,靠到门框上,好心的没戳破她的谎言,但一双黑眸却饱含戏谑的瞅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将她弄得更加心慌意乱。
撇开视线,她慌乱的往后退了一大步,脚底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团布料。柔软的触感瞬间唤醒她的愤怒。
二话不说,她立刻捡起其中一件衬衫,宽大的衬衫多少遮掩了他赤裸的胸膛,意外的缓和她急促的心跳。
「你怎么可以乱丢衣服?」她火大的质问,决定快点把话说清楚,免得总有一天被他气死。
这男人真需要好好被教育,他的生活习惯实在太差劲了!
「这是我的房子。」匡玄司看都不看那衬衫一眼。比起那些衣裳,他对那酡红的小脸蛋还比较有兴趣。
这女人平常总是冷静过了头,难得见她脸红,总让人想多逗弄她。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的房子,但是我现在也住在这里,你至少应该尊重我!」她放大音量。
「你可以当作没看到。」他提出建议。
「当作没看到?」柔软的嗓音倏地拔高,她瞪着他,突然好想踹他一脚。
每天看着昂贵的衣服,像是垃圾般被人丢满地,正常人可以视而不见吗?
每天看着一条内裤,在水族箱里和鱼儿一块漂游,正常人可以视而不见吗?
每天看着一双双臭袜子,躺在地板发出臭味,正常人可以视而不见吗?
鬼才办得到!
深吸一口气,她忍住想踹人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匡先生,难道就没有人教过你,脏衣服应该要放到洗衣篮里吗?」
「没有。」他想也不想。
「没有?」她瞪着他,怀疑他根本是在说谎。
「匡家的男人都是这样的,相处久了,自然就会习惯。」他盯着她,忽然对她说出专属于「匡家男人」的天性。
他的话里藏着浓浓的弦外之音,可惜花内乔并没有察觉,反倒被他所谓的「匡家男人的天性」给唬得一愣一愣。
有钱人生活繁忙,花钱请人整顿家务是理所当然,不过如此纵容小孩就太不应该了。不过听他的说法,在匡家,似乎只允许男性如此放肆,莫非他们家有重男轻女的观念?
「既然如此,那你干么买洗衣篮?」她的眼神依旧带着狐疑,不相信有人会这么教育小孩。
「因为匡家的女人需要。」他理所当然的说着,锁着她的目光,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彩,然而花内乔却没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
她张着小嘴,不敢相信在二十一世纪的现在,还有父母拥有这种偏差观念。难怪匡璇玑会一声不吭的跑到美国结婚,待在这种被父母惯坏的兄长身边,一定是受到不少的委屈。
捏着手中发绉的衬衫,她的心里,顿时盈满了对匡璇玑的同情,可眼神,却多了对匡玄司的轻蔑。
「你实在是被宠坏了!」她愤愤的骂道,觉得他真是无药可救。
匡玄司立刻横眉竖目。「你说什么?」
光线中,结实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更加贲猛,自他身上迸射而出的怒气,螫得她连退了三步,在他恶狠的注视下,她聪明的没将话再重复,却忍不住抱怨。
「反……反正我只做到这个月底,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你就尽管乱丢衣服吧,我再也不管你了,到时候你就等着……」在他慑人的瞪视下,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小,直到发不出声音。
「说完了?」长脚一跨,他将彼此之间的距离,再度拉回到一步之遥。
他的眼神写满了不怀好意,鸶猛的表情,就像是即将一口咬住猎物的狮子,而她,就是那被锁定的小动物。
巨大的恐惧,让她把衬衫当成了盾牌,隔着薄薄的衬衫,她慌乱的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一心只想阻止他的靠近。
然而,只凭一件薄衬衫和她的一双小手能发挥什么作用?
只见他单手一提,竟将她整个人抱提到了怀里,原本存在彼此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两人的身体正以不可思议的契合度紧密相连。
「啊!你做什么?」花内乔发出惊呼声,脸上的红潮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她蹬着小腿,奋力抵抗。
「别乱动。」他冷淡命令,只用一只手,就压制住她乱蹬的小腿。
「我不要!」她还是挣扎,一双手拚了命的敲打着那厚实的胸膛。「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是说对我没兴趣吗?你怎么可以——啊!」
咚!
她被扔进了一张大得离谱的床。
他粗鲁的动作摔得她有些头昏脑胀,但她还是马上认出臀下的这张床、眼前的这些空洞的摆设,全都是属于匡玄司的房间所有。
他竟然把她带进他的房间?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她的声音透着颤抖,戚觉心跳就要破表。
「你说呢?」他站在床尾,眼神灼烈得像是想把她燃烧。
眼前这不妙的情况,让她立刻想起几天前,他那「意喻深远」的一段话。
完了,她实在太大意了!他之所以会说她最重要,可不是在向她告白啊,那只是野蛮人在狩猎前,对猎物所发出的一种宣言,一种宣示主权的霸道举动。
原来他不是「好像」对她有企图,他是「根本」就对她有企图!
而她,却为了几件脏衣服,竟自投罗网的敲开了虎穴,还傻愣愣的被他掳进了他的巢穴——
啊!该不会那些脏衣服是他故意往外丢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他引君入瓮的把戏?
天,他有这么阴险吗?
「女人。」匡玄司的声音粗哑,语气却轻柔得让她忍不住颤栗。
一股极大的不安,让她不由自主的将手边的棉被抓到了怀中,本以为可以藉此得到一些安全感,谁知道深蓝色的棉被在他长期的使用下,早就盈满了属于他的男性气味,当棉被入怀的瞬间,那股冷冽的气味,也随之占据了她的嗅觉。
他迈开步伐,缓缓的向她移动,健壮半裸的身躯,性感得几乎教人屏息,炽热的视线让人口乾舌燥,鼻尖这下又多了这项刺激,她顿觉晕眩。
体内,属于女性的那股敏感,彻底的被撩拨,纤柔的身躯不住轻颤,她似乎在渴望着什么,却又害怕着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来这吗?」
他的语气依旧轻柔得让人颤栗,她摇头拒绝回答,只想快点离开这混乱的一切,然而他却故意挡在她面前,如果她想离开,势必得先通过他那一关,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根本毫无胜算。
「让开!」她心乱如麻的喊着,做着困兽之斗。
他不理她,迳自转身打开身后的衣橱,自里头拿出一套艳紫色的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