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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布偶……”他想抢回来。
“我拿回去还他。”布娃娃最后到了风师叔的袍袖里。
“等一下!”他连忙出声喝止。
语凝和风师叔已经准备要离开了,听见他的叫声后一齐回头看他,看得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娃娃……怎么会跑呢?”太诡异了吧!
两人互望一眼,眼中隐隐约约闪过迟疑的光芒。
“问得好,娃娃当然不会跑,一定是小路跑进来玩,忘记带回去。”她的笑容开朗得不像他所认识的吴语凝。
“小路怎会有这间公寓的钥匙?”他提出第二个疑问。
两人再度互望一眼。
“不知道。”三个字轻轻松松将这个难题遮掩过去。
“我记得,小路明明说要把这个娃娃埋掉。”难道他听错了?不可能!
“你一定听错了。”两人彷佛听得见他的心声。
一个会平空消失的小孩,一支会自己乱跑的米老鼠布偶、一位武功高强的资深道士,再加上一名“头不见了,不过身体还在”的科学家……
这幢公寓里的居民究竟是怎样的一群“奇人异士”!
而这群奇人异士偏偏由一位具有娃娃外形、希特勒本性的可爱小女人统率——
沈楚天发现,自心底最深处的角落真真切切地发现,这栋奇特的“阿达之屋”已经让他深深地着迷了。
第三章
他一定发现了!
即使尚未发现,也必定有所警觉。
语凝啃着手指甲,开始思量未来的应变之道。
由她父亲从前的反应,她大概可以推算出沈楚天可能会有的想法--他八成也认为她的房客们是一群神经病、人格分裂的“能人异士”,电影“阿达一族”的翻版。
倘若再让他知道这群人具有非比寻常的血统和神出鬼没的异能,谁也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比方说,和科学研究院挂勾,把小路捉去解剖研究之类的。
喔!她打个冷颤。不行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杜绝他再和其他人接触的机会。
决定了,立刻打电话给他,把往后的烹饪课移到他的住处来进行。
“喂,沈先生吗?我是吴语凝。”她好不容易才搭上线路。这家伙的号码还真难拨通,八成正和众位佳人“热线你和我”。
“嗨,小凝。有事吗?”
好肉麻!谁准他如此称呼她的?
他听起来很心不在焉,话筒彼端隐隐传来敲打搬移的杂音。
“是这样的,关于我们的烹饪课……”
“请等一下。”他的声音突然消失,而后传来更吵杂喧哗的讨论音浪。
他有客人?八成在开舞会。有够靡烂的,此刻才下午两点半,她在办公室里忙得焦头烂额,他却躲在家里寻欢作乐。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有什么事情吗?”难得接到她主动打来的电话,他还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的烹饪课……”
“我知道!周日晚上七点,继续前几天未完成的蛋炒饭是不是?”他兴致勃勃地接口。
她最讨厌话说到一半被人打断。
“你闭上尊嘴听我说完好不好?”这个人,皮厚讨骂,教人想耐下性子都做不到。“我是说,我们的烹饪课可不可以改……”
“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他又走掉了,她的耳畔响起他和某个男人嘀嘀咕咕的话语。
拜托!他以为全世界的人时间和他一样多?
“嗨,我回来了,有事吗?”第三次询问她相同的问题。
语凝发觉自己很难不对他怒目相向。
“阁下的府上究竟在进行什么秘密集会?”她的脑中立刻联想起一位阿拉伯酋长躺在美女腿上,左有西施陪他吃水果,若有貂蝉替他持电话筒的颓废画面。
“你又把人家想得很坏了,对不对?”他小男孩似的撒娇声音又装腔作势起来。“我的公寓正在重新装潢,四处乱七八糟的。才不是在日日笙歌哩!”
哈,原来他还懂得读心术。
转念想想,她的心又凉了半截,既然他的公寓重新装潢,她岂不是无法转移阵地了?
“要命!你为什么不能和我配合一点?什么时候不好装潢,偏偏选在这个时间!”
啪!话筒摔回电话座上。
沈楚天可怜巴巴地盯住话筒。
他的公寓重新装潢又碍着她什么事了?
第一回合的烹饪课出奇的失败,因为——它失败的原因很“出奇”。反正,只要沈楚天一日没学会,她的刑期就一日不能服满。所以,无论如何不放过他。
周日晚上七点,语凝的公寓门铃准时响起一连串悠扬的乐音。她尚未把木门完全打开,沈楚天已经迫不及待地鼓噪起来。
“你的门铃音乐好特殊。”他头一遭听见有人拿“国歌”当门铃声。
“那是风师叔的点子。”她的面孔称不上和颜悦色。据风师叔的说法,国歌有正气,虽然赋流形。那股子正气可以压制四B的鬼魅——如果四B有鬼魅的话。”你是来这里聊天,还是来做事的?”
咦?她今天的“ㄎ一ㄇㄡㄐ一”很不好哦!不过他也该习惯了。只要在他面前,她总是摆出一副臭臭的表情。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吧!他决定还是不告诉她,就因为如此,他才特别喜欢惹她生气。
“我们昨天进行到哪里?”他卷起袖子,随时准备冲锋陷阵。
她回头浇他一盆冷水。“进行到我把蛋壳丢进垃圾桶,然后你和风师叔下楼捉妖。”
还白白浪费了她五颗上好的新鲜鸡蛋。
“那好,咱们今天可以重新开始。”他摇头晃脑加上一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她从他身旁挤过去时,非常“不小心”地踢中他的小腿肚。
“你再不给我认真一点,那句“昨日死”就会变成“今日亡”。”看见他抱着脚蹦蹦跳、哀哀叫的样子,哇!好爽好爽!
说真格的,她自己也觉得纳闷,沈楚天对她而言只是个毫不相熟的男子,但不知怎地,她就是可以在他面前松懈自己。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对一位异性“拳打脚踢”,偏偏却在他身上打得过瘾。更奇怪的是,他居然并不生气。
一个风靡全台湾的棒球明星为何任她大不敬地锤打,反而甘之如饴呢?
光凭这一点,她就觉得他比自己的房客更加诡异。
“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献宝似的掏出两份印刷精美的书册。“我特地跑到书局挑了几本图文并茂的食谱,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向更高深的菜式迈进啦!”然后做出一脸祈求赞赏的讨好表情。
她接过来翻看几眼,实在不太忍心戳被他的美梦。
糖醋排骨、五更肠旺、咕噜肉……对于一个连炒蛋都很有问题的男人来说,他的野心还当真不是普通的大。
“打蛋!”她扔开食谱,卷起袖口准备奴役他。
“我们今天先试哪一道菜?”他兴致勃勃地捡起食谱。
“蛋炒饭!”
“嘎?”他的五官揪起来。“那我买的食谱岂不是全用不上?”
现在才知道!这个男人显然还搞不清楚情况。
“那些食谱是针对会做菜的读者而设计的,教导他们如何煮出更好吃的菜,至于你……我看再练习个一、二十年或许才用得上。”她的眼中融入几分悲悯。
“噢!”
他闷闷不乐地打开冰箱,拿出鸡蛋,嘴角挂着千斤巨锤,刚才一路走进来的好心情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