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他老实承认。“不但生气,还会狠狠给那个作怪的家伙一个教训。”
他不但有胆子问,还有胆子回答?她终于明白书上描写的“怒极反笑”是什么样的心情。
“很好。”她的笑脸颇像恐怖片里的坏蛋娃娃。“这正是我想做的事情,给你一个教训。”
他亮晶晶的眼睛情意缠绵地揪着她。“那你打算如何处罚我?把我五花大绑,扔到床上去,蹂躏我、欺负我、折磨我、凌辱我、禁锢我?”
“你当我是变态狂啊?”她一个不小心差点被他充满渴望的表情逗笑。
哦,不行。现在的她明明很生气的。怎么会突然想笑呢?
“你不喜欢这个点子?”他晶亮的眼睛暗了下来,看起来好失望、好遗憾。“可是我很喜欢咧——如果我们的角色调换,我一定会对你这么做。”
“你有完没完?”
“要不然,我把自己五花大绑,扔到我的床上去,你还是可以在那里蹂躏我、欺负我、折磨我、凌辱我……”
“住口!”她大脑的笑感应区域再度面临严重的考验。哦,不可以,倘若不慎笑出来,这家伙以后就会更有恃无恐,爬到她头上去。“算了算了,你走吧!下次给我小心一点,不准再背着我替这里的人做任何决定。”
她担心他再耍宝下去,她真的会憋不住。
“好吧!”他依依不舍地走向大门口,三步一回头。“我真的要走罗!趁现在还来得及,你想不想改变主意?我会是一个很合作的犯人。”
“快滚!”
他一溜烟逃出门外,决定暂时不向自己的运气挑战。
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之外,语凝才敢瘫进沙发椅内揉肚皮。
真会被他给气死,若没气死,也会被笑死。早知道她就该买台V8把他的德性全拍下来公诸于世,让全台湾的球迷眼珠子掉出来,然后大声问自己:“这就是我的偶像吗?”
由此可见,他在她手中可以死好几次,是她太仁慈了,才会放纵他到处作怪。
滴滴答答的电话铃声打断她的思绪。
“喂,我是吴语凝。”她随手接起话筒。
“嗨!是我。”
是神秘男子!今天他怎会这么早就打电话来?
“现在才傍晚七点。”前几次他都是在入夜之后才打进来的。
“我知道,可是我想念你的声音,无法等到深夜。”他的温柔、他的尔雅,一句通俗词语由他口中说出来却带着几分回肠汤气。
“告诉你哦!今天我的房客们做了一件很宝的事情。”她急切和他分享所有的新鲜事。
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培养出默契——不需要太深入了解彼此或过问对方不想讨论的事,更毋需要求和对方见面。他们只想谈话就好。
谈和听。
有时候,和素末谋面的陌生人谈话反而更能畅所欲言,而这种尽情说话的感觉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什么事?”他和以往一样,听的比说的多。
“那个沈楚天,你记得他吧?他今天领着那群宝贝蛋去打棒球。打棒球耶!你能相信吗?”她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沈楚天怂恿他们组成一个棒球队,还安排我当打击手……”
她不断地说着,不断地说着。谈沈楚天的点子,谈沈楚天的胆大妄为,谈沈楚天的神经兮兮,谈沈楚天的色迷迷
一直一直地谈着他*
众所瞩目的筹款餐会终于来临了!
由于沈楚天擅自替大家报名棒球比赛而对她产生愧疚,所以自愿出马参加他们的宣传活动,美其名为将功赎罪,事实上只不过想在白天里也能缠着她不放。
这次餐会采自由入场方式,地点位于SOGO百货的顶楼贵宾厅,预定于早上十点正式展开。但是在九点半左右现场便挤满了慕“黄金投手”大名而来的民众。
气氛虽然热烈,语凝的脊梁骨却冒着冷汗,躲在舞台帘幕后偷瞄满室的观众。
这个该死的家伙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明明说好他会在活动开始前半个小时到场,现在只剩下十分钟了。
可恶的沈大胚,若是他敢放她鸽子,她发誓会天涯海角找到他,把他的心挖出来当棒球打。
“吴专员,几乎所有的贵宾全到齐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人员跑过来催她。
“再等五分钟!”
她改变刚才的暴力思想,开始对如来佛祖祈祷,只要沈楚天能及时赶到,只要他能来,她可以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当棒球打。
“噗嗤!”一个小小的喷气声从她后方的侧门入口飘过来。“娃娃,过来一下。”
沈楚天!
原来祈祷真的有效,她几乎如释重负得哭出来。决定了,从此以后改信佛教!
“你搞什么飞机,现在才来?动作快一点,水饺馅已经帮你准备好了。”然后她瞄见高瘦身形之后的小影子,圆圆的眼珠子险些掉出来。
“阿姨,早安。”小路白晰近乎透明的小脸蛋被特大号的雷朋太阳眼镜遮住一半。
“小路!”她差点昏倒。现在是大白天,阳气和人气最旺的时刻。他想害小路魂飞魄散?
“风师叔在他身上画了一道符,可以撑三个时辰。”沈楚天明白她在想什么,赶快澄清自己的“冤情”。
“你干么带小路来?你以为今天是小学生郊游?”她要杀了他!她发誓,等他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他泄愤。
“没有办法呀!”他叫苦连天。“早上我要出门的时候,春衫姊接到她娘家出事的电话,不由分说就把小路扔给我,自己跑得不见人影。”
又来了!曾春衫最令人头痛的问题就是喜欢大惊小怪,连小狗小猫走失了都会让她鸡飞狗跳。可是,她为何偏偏挑中今天呢?
“我就不信整栋公寓没人能照顾小路!”她气得浑身发抖。“大家全跑到哪里去了?”
“风师叔去邻长家做法事,繁红回木栅探望她姨婆!对了,你知不知道她姨婆在动物园里管理狐狸科……”
“闭嘴!”他居然还有心情跟她谈论繁红的姨婆!“承治呢?”
“他的头又不见了!”沈楚天向她报告承治的最新进度。“他忙着把自己的头弄回来,都自顾不暇了,你叫我怎么把一个八岁的小孩交给没有头的大人“看管”?”
噢!为什么?为什么最近她诸事不顺,所有能出错的事情全出错了?莫非是天要亡她?
今天她肯定忙得要死,哪来的时间看住这个小顽皮鬼?
“吴专员,已经十点十五分了。”现场工作人员急得汗流挟背。“再不开始,人群会跑光的。”
只好这样了!
她带着破斧沉舟的决心迎向小孩。“小路,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吴姊姊和沈大哥马上回来,知不知道?”
“知道。”小家伙绽出甜蜜的笑容。
“一定要乖乖的,不要惹麻烦哦!”她再三强调,同时搜索着小路的眼睛寻求保证,然而巨大的墨镜仅仅映照出她的容颜。
“我答应。”小路的声音清脆又好听。
基本上,语凝不相信任何看不到眼睛的人所做的保证,可是现在她没有选择。
“好,快跟我来。”她拖着沈楚天的手走向舞台前,两人步入聚光灯下的同时,一起回头再看一眼站在原地的小男孩。
小路送他们一朵自己所能展现出来的、最最天真无邪的笑容。
“再见。”**
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女孩阻住了他的去路。
“这里照不到太阳,你戴着那墨镜干什么?”长而发亮的马尾巴在她玲珑的脑后甩呀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