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她软软的小手,喜欢被她捧着脸,更喜欢她娇娇软糯的声音,所以又笑了。
徐皎月点点他的嘴唇,很有耐心地教导。「月月、月月,大哥哥喊我一声吧,月月、月月、月月……」
她反覆说着,但他不为所动。
徐皎月眼睛张得大大,满脸的希冀,重复同样的词。
他看着她的傻样,突然间豪迈大笑起来,那表情百分百在嘲笑她是个笨蛋。
嘲笑她这么开心吗?那就继续笑吧。
她妥协了。「不喊就不喊,但是要记住,我叫月月,月月、月月、月月……」
这个时候的徐皎月也不明白,哪来的坚持非要他记住自己的名字,直到若干年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坚持的,是缘分不灭。
他不断笑着,而她乐意被笑,就在她堕入不断重复的过程,意外地……一个模糊难辨的声音从他喉咙口发出。「叶叶。」
徐皎月被定身了!表情凝住,下一刻她拍手大喊,「对了对了,月月、月月,我就是月月!」
「你太棒了,太厉害了。」她激动抱住他的脖子,小小的嘴唇贴上他的脸颊,然后,他也被定身了。
下一刻,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再下一刻,两人同时咧开嘴巴,笑得无比畅快。
这不是一个游戏,而是一个教学过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高兴、他更开心,他乐得抱紧她转圈圈,她欢喜地用力圈住他的脖子,表达自己满腹喜悦。
两个小小孩子接近疯狂地笑着,清脆笑声在山洞里持续响亮。
趴在洞旁的两只大白狼被他们的笑声感染,抬起头,拉长脖子发出长长短短的啸声。
他背着她来到池塘边,反手一抱把她抓到胸前,下一刻他抱着她跳进池塘里,一下子沉入水底,还来不及惊慌,他就把她拖出水面。
她惊讶,原来水底下是长那个样子的?
若是娇气的女孩子这会儿该被吓哭了,但徐皎月并不娇气,重点是他漂亮的笑脸,在阳光下安抚了她的恐惧。
好像是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他安全、可以信任。
所以她跟他一起笑,然后卖弄似的,他又把她带进水里。
扑通、扑通!两头大白狼一前一后跟着跳进池塘。这是个奇妙的经历,大大小小的鱼在他们身边游过,水草在水底漫舞,刺目的阳光进入水底变得无比温柔可亲。
他总在她喘不过气时,将她拉出水面,没想到一上一下之间,她竟学会泅水。
他们玩得乐不思蜀,突地他将她抱到白狼后背,让它驮着徐皎月在水里转圈圈,她更开心了,清亮的笑声远远传开。
第一章 初遇狼少年(2)
白狼把她驮上岸时,她发现大哥哥不见了,才想喊人就见他从水里冒出来,两手各抓着鱼,嘴里咬住一条。
一抛一丢,鱼全上了岸,上岸时,鱼还扭着身子跳不停。
徐皎月鼓起勇气动手摸鱼,鱼登时身子一弹,她吓得整个人往后仰倒。
他以为她又要哭了,正想上岸时,听见她的笑声,心一松、唇一扬,他又潜回水里。
她在岸边晒着太阳,炎热的夏季,薄薄的衣裳一下子就干了,直到他上岸,岸上已经有十几条鱼。
他和大白狼抓起鱼,没洗没剥更没煮,牙齿往鱼腹一咬,吃得津津有味。
见徐皎月一动也不动,他抓起鱼递给她,她摇头打死不接,他皱眉看她,半晌后用牙齿撕下一块最嫩的鱼腹肉喂到她嘴边。
看见鲜血淋漓的肉块,徐皎月头一偏,趴在树干上干呕。
他满脸困惑,不懂她的表现,不喜欢吗?望向两只白狼,它们给不了答案,低下头把剩下的鱼给解决掉。
看着她很可怜的背影,他抓抓乱蓬蓬的头发,满脸苦恼,最后身子一蹿,转眼不见影。
再出现时,他抓着两只被扭断脖子的死兔。
他咬掉皮、撕下肉,还把肉给咬得一小片、一小片的,可以让她一口吃掉。
他都这么充分表达善意了,没想到她竟然发出一声尖锐叫声,掉头就跑,跑到离他几十步远的地方才停下来,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看得他好心酸……
他急得抓头挠腮,在原地转圈圈,两只大白狼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一眼,各自叼走一只不受青睐的兔子,找块舒坦地方趴下来,这东西好吃着呢。
唉,他叹口气,又转身跑掉。
这次他失踪很久,直到太阳升上头顶,他才回来。
他带回很多东西,两条蛇挂在脖子上,右手拖着獐子,右手抓着一捧莓果,手肘弯处还扣着几颗梨,他走到徐皎月面前,一股脑儿把东西全丢在她脚边。
这次徐皎月笑了,她饿到不行,一口一颗莓果,塞满嘴巴。微微的甜,好吃得她弯了眉毛。吃完莓果再吃梨,微涩,但比起地上的尸体,她啃得干干净净。
见她终于肯吃东西,他才放下心,把她不吃的尸体全送进肚子里。
打个饱嗝,徐皎月牵着大哥哥走到池塘边,从怀里掏出帕子帮他洗脸,柔柔的帕子,软软的手掌心,轻柔的动作让他满足地轻哼着。
她洗得很认真,专注的眼神让他感到无比惬意,他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
她一面擦着一面说:「我回家以后,你要每天洗脸洗澡才不会生病,知道不?你家在哪里?为什么一个人住在山上?你爹、你娘呢……」
她叨叨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没有不耐烦,只是乐呵呵地笑着。
洗完脸,她用手指帮他把头发理顺、编成辫子,再从自己头上取下发绳扎紧,没有乱乱的头发挡住五官,他漂亮得让人想要一看再看、看不停。
看着天色尚早,她把被撕剥在一旁的兔皮捡过来,用清水洗去血渍,从荷包里面拿出针线包和三枚铜钱。
见他凑过来看得很认真,徐皎月指指针线包说:「这是娘给的,我娘很会刺绣、做衣服哦,等我长大,就能和娘一样厉害……」她拿起晾在石头上的帕子,指着上面的图案说:「这是我娘绣的月亮,月月……」
别的听不懂,这个他听懂了,连忙跟着说:「月月。」
「对,我是月月。记住哦,月月。」她始终执着这件事。
「月月。」他再喊一次。
「等我长大,我给你绣很漂亮的帕子,做很多衣服好不?」
她一面说一面把破掉的兔皮缝起来,两只兔子再大,皮子也就这么一点,见她缝得认真,他拍拍大白狼的屁股,一狼一人转眼不见踪影,只剩下一只母狼趴在徐皎月身边,百般无聊地看着她做针线。
等她缝完手边的兔皮时,抬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抓回四、五只兔子,没人要求,他手口并用,把剥好、清洗好的兔皮放到她脚边。
这是不对的,兽皮要经过硝制才能做衣服,可她年纪小,不懂得硝制,只能像拼凑娘给她的小碎布那样,把兔皮拼出长长一块。
她花好久时间,才把所有皮子给缝在一起,缝得……
她害羞说:「等我长大,就能缝得很好。」
他不懂她的话,却学会不管她说什么,只要点头,她就会笑得很甜,他喜欢她的笑,不喜欢她眼里掉出的咸水。
她把缝好的兔皮翻面晒干,太阳很大,要不多久就干了。
中间留了个洞,他的头套进去后,再用长长的兔皮从腰际束起来,她把剩下的棉线串起三个铜板,挂在他胸前。
徐皎月用欣赏男神的目光看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说:「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