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聂氏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分,她狠狠地剜了金桐蕊一眼。“我说了,凉皮方子是金家的祖传秘方,我嫁过来那时也是由我公婆传给我和你祖父的,我再传给你大伯父和你爹,你凭啥说那方子是你独有的,有什么证据吗?”
金大山也站了出来,挺着胸膛,理直气壮地道:“你祖母说的不错,你这丫头有什么证据吗?就知道胡闹,要闹也要有个章法,没凭没据的说什么呢你!”
“真真是占着便宜耍威风啊!”金桐蕊在心里呸了一声,面上却是一片摸然,语气中多了一丝鄙夷,“既然祖母坚持凉皮配方是金家祖传,那我决定将之发扬光大,明儿个我就教大家做黄瓜凉皮,凉皮成本低,到时街上开满了凉皮铺子,人家一碗卖一文,你们也没得做生意了。”
“你、你说啥?”聂氏一脸不可置信,“你敢?!”
金桐蕊用一副看着白痴的神情看着聂氏,眉毛一挑,轻佻地道:“我为何不敢?我姓金,也是金家的一分子,祖母倒是说说,我宣扬咱们家的祖传秘方有什么不对了?难不成咱们的祖传秘方见不得光吗?”
任容祯说的对,对付这帮胡搅蛮缠的人就要同他们一样胡搅蛮缠,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聂氏被气得差点要吐血,两眼一暖,呼喝儿子,“老四!你听听你闺女说的,你还不教训教训她?”
金大秀站在那儿像木雕似的,一脸木然地道:“娘,点点说的极有道理,既然您要说黄瓜凉皮是金家的祖传秘方,那么点点要广为宣传也是使得。”
聂氏抽起衣袖,拔高了嗓门喊道:“好啊,你们要这么来是吧?那我就把你们一家逐出宗族,看你们还怎么宣传金家的祖传秘方!”
金桐蕊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眯起了眼,嘴角上扬,更加刺激道:“不错,若是我们不在宗族谱里了,那就不能宣扬祖传秘方了,可我们又没犯什么大事,祖母凭什么将我们逐出宗族?”
聂氏忽然冲出来往金桐蕊身上撞,一碰着她就弹开了,一弹开就倒在地上了,一倒在地上她立刻号叫了起来,“唉哟喂!不肖孙女儿啊,竟然推打祖母!黑心烂肺的不孝子啊,不顾他老娘的死活,只偏帮着自己闺女,这还有天理吗?我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还要被孙女儿这样推打,我没法活了!”
金大山脑子也不含糊,马上过去把母亲扶起来,气愤地道:“娘伤到哪儿了?我这就背您去医馆去找大夫,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要把您医好,老四不孝,您还有我这个大儿子可以依靠,您不用怕,天塌下来,儿子给您顶着!”
第十三章 咱们现在不是金家的人(2)
金桐蕊不屑地冷哼,直是唱作俱佳,一嗓子吼得挺带劲嘛。
她知道,在这个封建时代,长幼尊卑制度严谨到不行,一个孝字能把人活活压死,不过这么一来,他们一家被逐出宗族有苗头了。
她撩了撩眼皮,凉凉地道:“祖母、大伯父,你们快去吧,回头我就开班授课,把那黄瓜凉皮的做法手把手的教给想学的人,也不收学费。”
聂氏气极了,吼道:“老大,快!快去把你大伯父请来,这不肖丫头打了我,老四竟然一声不吭,如此大逆不道,非把他们全部逐出宗族不可!”
金桐蕊冷笑不已。“好啊,我等着,看大伯公怎么说,大伯公虽然是个爱财的,但想来不会如祖母和大伯父这般不讲道理。”
她这是在提醒金大山别忘了贿赂那大伯公,到时黑白肯定能够颠倒。
杲不其然,金大山把金家宗族的族长金甫请来了,金甫路上收了金大山一两银子,一来就不由分说的偏帮着金大山,在他的见证下,按了手印,把金大秀一家四口都逐出了宗族。
金桐蕊装出一脸的无奈,两手一摊直叹气。“我现在不是金家的人了,岂不是不能教别人做黄瓜凉皮了?”
聂氏出了口恶气般的说道:“知道就好!就是这个理!”
金桐蕊心里好笑,目的达到了,也没啥好恋栈了,她转身吆喝道:“走吧!爹、娘、小树,咱们现在不是金家的人,往后跟金家半毛干系都没有,这些人对咱们而言都是陌生人,以后路上见着了也别打招呼,免得脏了咱们的嘴。”
过了几日,才刚吃过午饭,金家斜对面的方大娘去了镇上回来,忙不迭过来串门子。
“哎呀,你们不知道今天镇上有多热闹!”方大娘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的讲述着,“大丫,你二伯娘竟然也在镇上开了铺子,卖的也是黄瓜凉皮,一碗四文钱,摆明了跟你祖母和大伯父抢生意,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你二伯娘坚持黄瓜凉皮是她娘家的袓传秘方,把你袓母气得差点没吐血,你大伯娘和你二伯娘互扯头发,你二伯娘家的那个铭哥儿把你大伯父店里的桌椅端得到处飞,把客人都吓跑了,你大伯父扬言要报官,那场面要多精辨有多精辨!”
狗咬狗一嘴毛,直是恶人自有天收啊!金桐蕊想到那画面就欢得不得了,她忙把早上炒的一盘花生往方大娘面前推,又给她倒了杯茶。“大娘,你喝口水继续说。”
金大秀奇怪地道:“二嫂怎地也会做黄瓜凉皮了?”
金桐树浑然不以为意,边吃花生边道:“准是二伯娘找人潜在大伯父的铺子里偷学的,铭文哥不是专做鸡鸣狗盗的事儿吗?这可是他的专长,就是他找人干的没错。”
金桐蕊当没听见弟弟的话,她往半空丢了颗花生,张嘴稳稳地接住,正得意着,不经意瞥见任容祯正看着她,目光深沉,她吓了一跳,莫名感到心虚,不自觉站了起来。“我去茅房。”
她一路跑到后院才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喘气,心脏怦怦跳得厉害。
奇怪了,她又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怎么被他一看,她就不安了?
“歇够了吗?”
她本能的点了点头。“嗯。”
“歇够了就转过身来。”
不妙!这声音——
她直起身来,非常缓慢的转了过去,果然看到任容祯一脸深沉的瞪视着自己,她的心又是用力一跳,觉得他肯定把事情看得透亮了,即便不能完全明白,也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唉唉,她爹娘和弟弟听了都没追究的事,他怎地偏偏就上心了?他果真是个难缠人物。
“嗨——”她尴尬的冲着他摆了摆手。“你也要去茅房吗?那、那你先去好了,我不急。”
“茅你个鬼!”任容祯杀气腾腾地拽着她的手。“跟我来!”
他一直把她拉到了竹林里这才松了手,森森地看着她。
金桐蕊喘到不行。“你你、你是短跑选手吗,怎地跑这么快?”
“你说实话,那夜劫走你的人究竟是谁?”
见他的目光又严厉了些,她深深觉得自己的脑子是不可能赢了他的,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和盘托出。
听她说完,任容祯脸上的寒霜更厚了。“平时那么伶俐泼辣的人,怎么紧要时刻就变得呆久呆脑?放任主谋逍遥法外,难保他不会食髓知味,再来一次。”
金桐蕊也知道自个儿站不住脚,好声好气地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怕我爹难做人,既想为我讨公道又不敢去向二伯父问责,恐怕会闷坏了身子,现在又没有足够的银子给我爹找好大夫,要是我爹真怎么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