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成真,就不是胡言乱语,」宁齐戎专注的看着赵焱司,「宝乐,你说是吗?」
宁倾雪听岀空齐戎话中有话,她不想看赵焱司,却抗拒不了诱惑的朝他看去,他正望着她,她的心莫名的悬了起来。
一抹柔情浮现他的眸子,「如意楼送给你。」
这句话出乎意料又是意料之中,她没有反应,只是瞪大了眼无言直视他。
赵焱司的话令宁齐戎皱起了眉头,「宝乐,这可是个大酒楼,不是你庄子里随意的一只鸡或鸭,福宝还小,别吓坏了她。」
宁倾雪已是二八年华,寻常人家这般岁数的姑娘早已婚配,就宁齐戎大言不惭的说着自家妹子还小。
赵焱司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反击,「宁大夫的意思是福宝还小,等她长大便成了?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史配之。十七——再过一年,我能等。」
赵焱司的厚颜令宁齐戎难得词穷,竟大剌剌的跟他讲起律法。意会到赵焱司的认真,他不由感叹自己怎会迟钝至此?
他与赵焱司走得近,真心觉得他虽性子清冷,但进退有度,尊重长上,是个值得相交之人,纵使心知肚明这人来到西北绝不像表面看来那般单纯,但也没有想过探究,却未曾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对自己的妹子生出不寻常的心思。
「可惜边城长史是我爹的手下,纵然年过十七,福宝是否婚配,真不是长史说了算。」
宁齐戎所言不假,世家公子、贵女为求个好姻缘,年过二十不嫁娶也是有的,他就是个例子,所以宁倾雪就算再多留两年也无妨。
赵焱司只是冷冷一哼。
宁齐戎被他的反应气笑了,这是摆明不把他宁家看在眼里,他不知赵焱司是从何而来的底气,但却肯定他绝对难以如愿。
纵使赵燚司俊俏的长相挺招人喜欢,但他爹血战沙场,一身阳刚,偏就最不喜这样俊俏的相貌,赵焱司想要娶宁倾雪,不论身分背景是否般配,单就长相,他爹第一个就看不上眼。
他突然想起这几日被庸王世子赵元昱强留在军营之中,只因这位世子爹脑子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起心动念要军中将士来个秋训,以骑射肉搏论高下。
军营整个热闹了起来,每每天未亮就弄得人仰马翻,他这个军医自然也被叫到一旁随时候命,他原也没往心中去,如今看来——他一忙就顾不上宁倾雪,而赵焱司日日上济世堂,这不就恰好给了他机会。
宁齐戎语气徐缓低沉,「如此大费周章,我倒是小瞧了你,连世子爷都能任你左右。」
赵焱司当没听明白宁齐戎的话,只道:「这几日我让穆云排了新戏,今日第一天上,难得你早回,可以去听听。」
宁齐戎原本锐利的眼神一亮,「你说,穆云排了新戏?」
兄长的转变令心情沉闷的宁倾雪差点忍不住笑出来,真真是个戏痴,看戏对他有极大的吸引力。
宁齐戎的喜悦一闪而过,觉得自己为了看戏舍下妹子太不仗义,拒绝道:「不必,他日得空我再去吧!」
宁齐戎虽说得大义凛然,但宁倾雪还是能看出他的隐隐不舍,不由轻声劝道:「哥哥想去便去吧,正好可以请李公子作陪。」
宁倾雪一语惊醒梦中人,宁齐戎双眼发光,是啊!他何苦纠结,只要拖上赵焱司,让他无法亲近宁倾雪便成了。
「有道理。宝乐,」宁齐戎兴冲冲的说:「你与我一起去听曲儿!」
赵焱司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看了宁倾雪一眼,还知道反将他一军,让他不得不走,谁说她是个傻的,也有聪明的时候。
宁倾雪意识到赵焱司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硬是装傻,视而不见。
「走吧,」宁齐戎的手已搭上了赵焱司的肩,连更衣的时间都省了,将人往外带,「听曲儿。」
看着赵焱司离去,宁倾雪松了口气。
「小姐,李公子的礼该如何处置?」
刘孋的话拉回了宁倾雪的视线,她眸光复杂看着闪着亮光的凤钗,心头动摇,越是想逃却反而越是陷入泥沼。
她轻声一叹,静静的将木盒盖上,这世上之事,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死过一次的人,她不怕死,只是不愿见家人陷入危难。
这一世虽与上辈子不同,但她心中总藏着不安,他们成不了夫妻,似乎也当不成朋友,凤钗与其说是定情信物,她倒情愿如他所言,将之视为诊金。
他不想要,她就留下,根本无须思虑过多。她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就当是银货两讫,她并不亏。
第七章 赏花宴上反击(1)
天色昏暗,济世堂关上了大门,却还是迟迟没等到宁齐戎回来,宁倾雪也没有多想,趁着刘孋去交代今日晚膳时,翻着手中的医案静静的看着。
突然医馆大门被用力的敲击。
林格西已经离开,医馆还在整理药材的小厮连忙上前将门给打开,就见裘子从外头冲了进来,一股脑的来到宁倾雪面前。
「小姐、小姐救命啊!」
宁倾雪看着裘子哭得把一鼻涕一把眼泪,心头一紧,「出了什么事?」
「是我家主子。」裘子整个人跪了下来,声声哀嚎,「我家主子与宁大夫听完戏,被宁大夫拖着去了军营,也不知怎么回事,马突然发了狂,我家主子受了伤,腿可能要废了。」
宁倾雪的脸色惨白,怎么可能?他早该摆脱了上辈子恶运,如今机关算尽,难不成还是逃不过命运?骄傲如他,如何承受得起?
「他人呢?」她急急的问。
「我……」裘子哭得凄凉,「主子被送回了山庄,但是小的心急,就来告诉小姐。小姐,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宁倾雪眼眶泛红,无法回答他,起身往外走,只想第一时间看到人。
裘子立刻一抹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小的备了马车,就等在外头。」
马车飞驰在黑夜之中,宁倾雪心乱如麻,想起赵焱司毫不留情夺人机运,难不成真是报应?纵使机关算尽,也是无力回天?
人的一生总有许多求之不得,天道伦常,报应不爽……她用力的闭了下眼,眉宇之间有着说不出的低落。
马车一停下,宁倾雪不等裘子带路,急急的径自往素馨园而去。
素馨园内灯火通明,茉莉花香中夹杂着淡淡药味,她踏进门,在烛光下,看着躺在床上的赵焱,她脚步急促的接近。
裘子跟在身后,示意站在床旁的几个奴婢退出来。
赵焱司闭着双眸,可以察觉有人接近,他并没有费心的睁开眼,随着她靠近,熟悉的淡香传来,他睁开了眼,与她四目相接。
她的声音有些许哽咽,「你的腿不会废,我一定会找到方法,一定能将你的腿治好……」
她眼中闪动的泪光让他的心狠狠一跳,「你是不是傻了,非要我成了废人才愿意接近?」
「你不是废人,」泪不可抑制的从眼中滑落,「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
她的泪让这阵子因她的推拒带来的郁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伸出手,扣住她的颈项,用力的将她拉向自己,她的唇被他狠狠吻住,宁倾雪连挣扎都不敢,就怕碰到他的伤口。
「谁能开口跟我解释是怎么回事?」
宁齐戎的声音令宁倾雪的身子一僵,转头看过去,就见自己的兄长好整以暇的冷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