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风光的诚意伯府是个空壳子,银子刚好够用而已,想要攒点积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只要苏子晴停止供银,诚意伯府就垮了,苏长亭光禄寺少卿的薪俸根本养不活一府人,想要日子好过就得看两兄妹脸色,他们才是府中的金主,荷包满满。
私底下苏子晴拿出一笔银子为自己置私产,这事她哥哥也知晓,而且毫不在意,他认为母亲的嫁妆一人一半,就算全给妹妹也无妨,她想要多少就拿多少,他无二话。
于是一条唐十二少街形成,街上一半的铺子都在“唐漾”名下,她有私章签名盖印,等同也是苏子晴的。
她占了重生之利,比其他人清楚接下来会发生廿么事,用现代经营模式赚钱,快人一步,唐十二少的春宫图已经很少现世了,她如今一年画两幅,以万两起跳让人竞标。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暗箭难防,若是她私自把我的庚帖给了别人,你说这门亲事认还不认?”真把张静芸逼急了,谁晓得她会使出什么下流手段,尤其苏子晓都九岁了。
再过个两、三年,苏子晓也要议亲了,她体面的嫁妆要往哪里来,张静芸又怎么舍得让她寒酸的嫁人,肯定得好好筹谋一番,准备妥当。
而府里的进项就那么多,她想要手上有银子唯有向自己和哥哥下手,首当其冲的便是她的婚事。
“她敢——”他的妹妹聪慧可人,绝不轻易许人!
“狗急跳墙,没什么不敢,那天我在墙边装傻玩翻花绳时,听见叶嬷嬷和一名婆子嘀嘀咕咕地说着,张静芸娘家有个侄子今年十五,虽然是个读书人却不学无术,斗鸡走狗,有点好赌的小毛病,她正打算把我说给他。”还说什么天作之合,佳偶天成,真够恶心人的,她就够配个斯文败类吗?
闻言,苏子轩露出悲痛神色,“所以你才要以苏子晴的身分让哥哥陪你出府,好让所有人知道你是傻的。”
孺子可教也。她眼中透出这个意思。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未雨绸缪总没错,世人皆愚昧,有谁肯娶傻子为妻,除非别有所图。”
“好,哥哥陪你玩一场。”只要是为妹妹好的事他都会做,妹妹比他聪明,做什么都是对的。
苏子晴笑眼一眯,形成美丽的月牙,她扯着哥哥袖子比向凌波湖畔最大的酒楼。“听说那家的桂花玉珍鸭很好吃。”
“好,哥哥带你去吃。”
“珍玉楼”很大,楼高三层,一楼是大厅,大约能容纳三十桌,给一般平头百姓用,二楼是雅间,先到先得,通常被富家子弟、千金小姐包下,而景观最好的只有五间房,必须事先定下,来者以朝中官员和勋贵居多,他们花得起银子。
苏子轩没有预定,所以要了二楼靠窗的雅间,在伙计的带路下由一楼往上走。
此时的苏子晴又开始扮傻子了,一下子吵着要吃酥糖,一下子干嚎要摘桃花,几步路而已走了老半天,就是上不了楼,把要下楼的人给堵住了,上不上,下不下。
好死不死的冤家路窄,往下走的红衣少年正是苏子晴刚提到的张静芸的娘家侄子,他带着他的表妹苏子晓也来看看热闹,在他身后是跟他一起混吃混玩的狐群狗党。
“让开。”张建安气焰高涨。
“不让,不让,我要上楼吃花花鹎。”苏子晴摇着头,手中的波浪鼓摇得咚咚作响。
“哼!哪来的傻子,是桂花玉珍鸭,十两银子一份,你吃得起吗?”他轻蔑地一瞟,态度傲慢。
她欢天喜地的拍手,“傻子,傻子,你们全家是傻子,我吃鸭,哥哥吃鸭好不好,我要吃大鸭腿。”
“什么傻子,你才是傻子……”张建安骂人的话语戛然而止,感觉眼前锦衣少年的眼神好可怕,似要剜了他的肉。
“我是傻子呀!大家都叫我傻子,要不要玩,给你。”她把沾上唾沬的波浪鼓往前送,长长的涎液往下滴。
“走开,走开,你真脏,不许碰到我……”太恶心了,嘴角都歪斜了,谁家的傻子也敢拉出来吓人。
张建安说着还伸手要推苏子晴,苏子轩眼捷手快,一把扭住了他的手,狠狠甩开,开口威胁。“你敢碰我妹妹一下,我就拧断你的手。”他才令人想吐,堂堂的男儿身居然一身脂粉味,出言无状。
“你竟敢瞪我?你这小子活腻了啊!”张建安色厉内荏的叫道。
苏子轩只当是野狗在吠,转头看妹妹又是一脸温文的笑,“妹妹想吃大鸭腿哥哥给你买,才十两银子而已,哥哥让人上十份,吃不完喂狗。”十两银子很多吗?小家子气。
因为苏子晴生财有道,连带受惠,每个月最少都有好几千两零花,他每每花不完又交给妹妹保管,她便帮他存进钱庄,或者钱滚钱,因此他从未有过缺钱的窘迫。
“啧!这人样子变得可真快……”
看到苏子轩前后截然不同的神色,张建安在心里犯嘀咕,不会遇到两个疯子吧!一会儿再去摸两把会不会坏了手气,真是背。
“让一让,我们要上楼。”苏子轩做了让路手势。
“不让,我要先下楼,你们往后退。”酒足饭饱,他打算到湖边晃一晃,看能不能遇上家财万贯的美娇娘。
“我们也不让,哥哥吃肉,吃肉肉……”小拳头一握,苏子晴像和他杠上了,用波浪鼓敲他。
“你这傻子竟敢打本公子——”张建安横眉竖目,作势要教训她,管她是不是真傻,敢对他动手动脚都没好果子吃。
“小八,把人扔下去。”苏子轩脸一沉,厉声吩咐。
“是,公子。”
小八是将军府送来的另一名武者,与苏子轩同年,和小七一起作为小厮随侍在侧。
“啊!你干……干什么,不许捉我领子…”张建安话才说到一半,人已呈大字开趴在楼梯下方。
“我说了请让一让,可你好像听不懂人话,我只好用行动请人。”妹妹说过,道理是要讲给听得懂的人听,对付听不懂的人,就得用行动让他明白。
苏子轩一个大好少年正往黑化的路走去,原本他是个多正经严谨的人,却被妹妹带歪了。
“你,你竟敢……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对我动手!”仗着有个当伯爷夫人的姑母,张建安便以为地是他的,任由他横着走,殊不知眼前的少年是诚意伯府的大公子。
“妹妹,上楼。”一转身,苏子轩对着妹妹是笑如春花,全无刚才像在看个垃圾似的冷漠疏离。
“你……”竟敢无视他!
“好,吃肉肉,我要吃很多很多,把盘子吃掉。”她拍着手,顺手把波浪鼓往后一扔。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波浪鼓正好砸在张建安头上,咚的一声,他也痛呼一声,揉着被敲痛的地方大骂特骂。
可是苏子轩等人已经听不见,他带着妹妹进雅间,张建安的同伴们本就是一群酒囊饭袋,欺善怕恶,看他们这么横,也不敢再阻拦。
“妹妹,你太调皮了。”他语气却是宠溺的。
苏子轩让人在门口守着,包厢内全是信得过的自己人,苏子晴又恢复平时的机灵,挤眉弄眼的说:“我的确是故意的,你晓得那人是谁吗?”
“他是谁?”他没见过那人。
“他就是张静芸的娘家侄子。”一个想靠老婆嫁妆养的败家子,因好赌已输光他们那房一半的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