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儿目光温柔的看着明老夫人和海氏,还想说点什么,外面鞭炮响起,有人来说姑爷来催了,别误了吉时。
「这至少要催妆三次的呢!」嬷嬷说道。
催妆三回后,鹿儿跪在蒲团上给明老夫人和明澹磕了三个头,起身时,目光一片晶莹,她没顾上擦拭,红盖头就落了下来,目光所及只剩艳艳的红色。
因为鹿儿没有兄弟,没有人背她上花轿,也就将大门虚掩,放炮迎轿。
小绿、闵嬷嬷和乐乐扶着鹿儿出了门,轿帘掀开,喜娘扶着鹿儿上了轿,鞭炮声壁里啪啦在耳边炸开,呼吸之间都是炮仗的味道。
鹿儿坐直了身子,平静的看着前方,虽然除了喜帕的颜色,她什么也看不到,忽地,有人从轿子的小窗递进来一个小包。
她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六瓣葵花酥,每一朵只有拇指大小,却精致非凡。
鹿儿一早起来就没有消停过,肚子根本没什么东西,果然,还是她的小绿贴心,想得周到,知道要给她偷送东西垫肚子,她连忙放一个进嘴里,酥而不腻的甜味顿时缓解了她心中的焦虑。
左不过是换了间宅子住,左不过身边还得多个男人睡一起,那个男人骑着大马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所以,只要今天平平安安的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
花轿越行越远,忍不住丢下宾客跑出来的明澹红了眼眶,海氏见状,把儿子递了过去。
明澹瞧见白胖儿子咧着无齿的小嘴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拍拍他,再抬头,花轿已经去远了。
花轿里的鹿儿分不清东南西北,直到花轿四平八稳的落地。
她手里被人塞了红绸,边上喜娘低声引导着她跨过火盆,跨了门槛,一步步走入邑王府。
喜堂里热热闹闹的,都是乱糟糟的声音,盖着盖头的她反正什么也看不见,由喜娘引着拜了天地。
接着又晕乎乎的被人牵走,进了新房。
新房里似乎不少人,鹿儿在床边坐下,双手交叠在膝盖上。
红绸被收走了,喜娘欢喜的催着新郎官掀盖头。
忽然,她的眼前一亮,蒙在她头上的盖头被挑开,顺着秤杆往上看,视线直直撞进了官扶邕的眼里。
他潦黑的眸子倒映岀一身喜服的灺,头顶国冠,身披霞帔,腰系绢带,足抵绣履,满满都是她。
原来穿嫁衣的她是这个样子,好看得他眼睛都不想眨。
她一辈子都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这女子是他的妻子,这种感觉在太好了。
鹿儿杏眸一弯,笑了。
旁边忽然就闹开了。
「哎哟,这么俊俏的王妃,王爷好福气啊!」
「就是、就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呐!」
接着从她的脚称赞到头,从肌肤称赞到身段,直到喜娘把酒盏交到两人手中。
鹿儿就挨着官扶邕,交杯时,胭脂香气袭来,激得他心中一片滚烫。
喜床上洒满了花生、莲子、红枣、桂圆,半生不熟的饺子端上来,鹿儿就着喜娘的手咬了一口,听她问「生不生」,她低声应了句「生」。
皇子大婚规矩多,好在,一样样礼数都周全了。
官扶邕很快退出去,外头还有不少客人需要他去招呼。
小绿和乐乐这时才进来将门关上。
鹿儿一看没人,虽然没有原形毕露,可绷直的身子也松懈下来,指挥着乐乐给她卸妆。「头上这个好重,拆了它,花儿呢,打盆水来。」
她抬手按住后颈,这身行头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可实在是太重了,整日下来,她的脖子实在吃不消。
小绿伸过手来,赶忙托住她的脖子,替她揉捏了起来。
将头上的凤冠拆下来后,鹿儿顿时觉得脖子能伸直了,再经过小绿力道适中的揉捏,松快了不少,接着乐乐服侍她净了面,露出一张白皙清透的脸庞,鹿儿才觉得恢复了过来。
「姑娘,这儿有些点心,你先垫垫肚子,早上什么都没吃,你一定饿坏了。」花儿端着点心碟子过来,也斟了茶水。
「你不是送了葵花酥,丁记的,我都吃了呢。」她对着小绿说道。
「葵花酥?什么葵花酥?」这两天太忙了,忙得她脚不沾地的,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顾上,她还很内疚自己思虑不周呢。
不是小绿,那更不可能是乐乐还是花儿了,这两人,都比不上小绿机灵,这些人都不是……想不到官扶邕的心会这么细,连这些他都想到了。
她前世没有机会结婚,两辈子加在一块,这算是头一遭,新奇也有,比较多的是惶恐,洞房……
前世为了打发病床上的无聊时间,她追了不少美剧,更多的天雷勾动地火都看过,但是临场经验,海氏给她的那本小册子瞬间在她脑海里出现……
一个穿马甲的丫鬟敲门后提着食盒进来,笑道,「奴婢胭脂见过王妃,王爷让奴嬷王妃送些吃的。」
胭脂送上来的是各式的咸食,分量不多,一小碟,一小碟的,青松鸡脯、小炒茄子、虎皮肘子、芥蓝,还有一小碗香粳白米饭。
原来,官扶邕也知道她喜欢米饭。
她每样都沾了点,却不知不觉把所有的菜都吃光,呃,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她还没能纠结自己的胃口,外头传来问安声,鹿儿一下坐直了身子,接着一身大红衣的官扶邕就闯入了她的眼帘。
她闻到官扶邕身上淡淡的酒味,立即低声吩咐立在一旁的乐乐去备热水和醒酒汤。
「我没喝多少,故意洒了一些在身上,要不然会被我手下那免崽子给灌傻了,酒味会不会薰了你?」官扶邕说话的时候气息中带着微微的酒气,接着他大手一捞,鹿儿觉得自己腰上一紧,整个人就贴了上去。
这下,两人双双倒在了床上。
她和官扶邕的脸近到两人鼻尖几乎碰到鼻尖,他的眼神幽深,幽深到儿觉得自己的心神灵魂都破吸了进去似的。
「没醉就好,没醉就好。」她想起身拉开些距离,这种姿势实在是要怎么说话?还有,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跳得也有些急。
原来这个看上去没什么事情能影响到他的男子,也是会紧张的,虽然紧张起来看着还是面不改色的,不过,怎么会这么可爱?
显然官扶邕不想放开她,鹿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在耳边,让本来已经散去的酒劲又窜了上来。
但是热水和醒酒汤很快送进来,官扶邕无法只能放开她,去了净室收抬自己,温热的醒酒汤就放在桌上。
小绿快手快脚的把床上那些花生莲子桂圆红枣都收拾妥当,然后安心的退了出去。
没多久,官扶邕从净室里出来,他穿了件簇新的中衣,长发散下,还带着微微的湿润,直直的朝着鹿儿走过来。
行了大礼,过了明路,他总算可以光理正大的吻她抱她,又看见她耳根子发红,他心一动,低头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新房一下暗了很多,只有一对龙凤烛依旧燃着,照亮了一隅。
四目相对,指腹擦过丰满水润的唇,胭脂已经洗去,可官扶邕觉得她的唇比沾了胭脂还要红艳动人。
喉结滚动,他蜻蜒点水的在她的唇角滑过,而后顺着她的唇瓣缓缓移动,他的动作很缓很柔,清浅的试探逐渐变得有些急迫。
鹿儿的呼吸之间都是官扶邕身上淡淡的胰子香,清爽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只能本能的踮起脚,想和他靠得再近一点,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