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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旁的不敢说,我许家上下人人都知我认了个有情有义、才华洋溢的大哥,你又何必畏惧人言呢?」许纤柳眉微蹙,不以为然地道,「况且我家中总账房先生早年便是个考过乡试的举人老爷,后来若不是因母丧迁徙回乡,许是今日已朝堂有名了呢,若有他辅助指点,又何愁大哥大事不成?」

  佘温心念微动,不由面露沉吟。

  嗯,确实若能有前辈指点,想必更能事半功倍,而且岳父大人连连于乡试止步,一手毛笔字也总未能再度精进,他们二人若能同这位举人先生会个面,请教一二也好。

  「如此就叨扰、有劳妹妹了。」他再三斟酌,几经深思熟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愚兄必不教妹妹失望,然日后不论能否功成,愚兄都会竭尽全力报答妹妹这番情义。」

  看着他清亮澄澈的朗朗眸子,许纤自然分辨得出他所言的那两个字,自然是「情义」,而非「情意」,她强捺下内心深深的遗憾与不甘的叹息,面色有些微寥落。

  真不知项豆娘究竟何德何能,能得这样的好男子倾心相护?

  也罢,待大哥日后平步青云,傲立于众人之上,必能看明白项豆娘并非他的良配,就算他往后另得佳偶,也好过是她……

  许纤拒绝承认自己就是嫉妒、就是不甘心。

  项豆娘在大太阳底下挥汗如雨,清理了一个上午才勉强拔除了大半田里的杂草。

  她止不住满身的疲惫,瘫坐在田埂上,用袖子擦拭满头满颈的热汗,长长吁了一口气。

  怪了,为什么往常再忙,都不觉得有这么累呢?

  项豆娘怔怔地望着田地里绿油油的菜,心下却感觉到隐隐压抑的苦闷和厌烦。

  最近,好像什么都变得不对劲了?

  阿温……甚至是爹爹……她也说不出他们俩哪儿怪,可就是觉得当她转过身时,他们俩就背着她在吱吱喳喳、窃窃商量些什么。

  她也曾询问过他们两个,可是这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一俊俏一平凡的两个男人乖乖站在她面前,却是任凭她怎么问,他们只露出那种「我们很乖我们真的很乖」的无辜表情。

  骗鬼啊!当她没有发现他俩偷偷交换的目光,还有那吞吞吐吐的反应?

  她思前想后,觉得唯一能够让他们俩都变得这么怪异的原因便是——乡试!

  「都说了几百次不准他们去考,怎么讲都讲不听?」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忿忿低咒道:「一个两个都叫人不省心,嫌我还不够操烦吗?」

  她知道若是阿温会被说动,定是阿爹的那一句「夫贵妻荣」诱饵,可是她从来就不想过锦衣玉食珠环翠绕左呼右拥的生活——到底是有没有人在听啊啊啊?

  她就是喜欢下田,喜欢做农务,喜欢攒银子,虽然爱钱如命,却是因为很享受这样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感觉,她喜欢这种踏实简单的日子,不用有钱有势,却是知足和乐平安。

  官是什么?官字两个口,上下颠倒想怎么翻云覆雨就怎么信口雌黄,一个不小心倒霉丢官还是小事,要是连小命都给赔进去了,谁来还她好阿爹好夫君啊?

  「不行!」她越想越是忧心,倏地站了起来,紧握拳头满面坚定地道:「我得再次跟他们两个重申清楚——项家不出当官儿的!」

  她抓起地上的镰刀和锄头,扛了拔腿就往回家方向跑。

  可远远就看到他俩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抱着什么东西往外走去,她心下一动,悄悄在树丛后放下农具,蹑手蹑脚地跟踪过去。

  幸亏他俩沿路讨论诗书学问太过专心,迟迟没有发觉背后多了条小尾巴。

  项豆娘跟着跟着,神情越来越严峻,脸色越来越阴沉,直到看见他们俩相偕着走进悬挂着「许府」门匾的大宅,还和门口的家丁熟稔地打着招呼时,心瞬间直直地往下跌坠到了谷底。

  许府……许纤的家……他们为什么要合起来瞒着她,偷偷到许纤家里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他明明知道……明知道她对许纤……

  他不是答应过,以后不再瞒着她任何事了吗?

  项豆娘脑子乱成一团,胸口像是被一只大掌紧紧掐拧住,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在忽冷忽热的昏乱感中,门口两个家丁的交谈声,却清晰而直接地钻入她耳里「咱家小姐的义兄长得可真是好看呀,简直就像天仙下凡来的,不管见上几次都没法儿习惯,实在太美啦!」

  「唉,真是可惜啊,他要是咱家小姐的姑爷就好了。」

  「是呀,听说佘公子中意的未婚妻就是那位项老爷子的女儿,是无崖村的一个农家女。照我说,这农家女怎么配得上佘公子这样的人物呢?」

  「有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也不找面铜镜瞧瞧自己的模样,哪一点配得起佘公子了?」

  「偏偏我们家小姐也是个痴人儿哪,一心都为了佘公子好,不仅出钱出力全心帮忙公子读书应考,连项老爷子都沾了公子的光,得以和公子在书斋里一同做学问。」

  「像咱们家小姐这样人美心又好,只求付出不问报答的好姑娘,就该配佘公子这样的好男儿才是。」

  「我听我无崖村的亲戚说呀,那个农家女要不是仗着当初捡着了流落民间的佘公子回家,哪能求得这一门天上掉下来的好姻缘哪?」

  「啧啧,人说施恩莫望报,要跟咱们家小姐的德行相比呀,她简直连帮咱家小姐提鞋也不配!」

  「就是就是……」

  明明是大太阳底下,为什么她却觉得浑身寒意刺骨?

  项豆娘恍恍惚惚地站着,却觉脚下虚浮似踩不着地,连眼前也阵阵昏暗、发黑。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他们俩的秘密。

  背着她应考,背着她到一个瞧不起她的女子宅中,受对方的恩惠,承对方的情意……然后狠狠掴了她一巴掌!

  她心倏地一阵发冷一阵发烫,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抹扭曲的笑,眼眶却该死的灼热滚烫了起来。

  不,不不,她不会哭,她痛恨哭泣,眼泪从来就解决不了问题。

  如果哭能解决、挽回一切,那么早在娘过世的那一天,或是爹爹甩手不管家计的那一天起,她就任由泪水溃堤如江河了。

  第8章(2)

  项豆娘迈开脚步,慢慢地走上「许府」大门前的阶梯,走向那两个好奇朝她望来的家丁。

  「我找佘温。」

  「姑娘,你是什么人?找我们公子有什么事?」家丁上下打量她,警戒地问。

  「你家公子?他是你们家哪门子的公子?」他从来就不是许家的,而是她的……她的喉头严重地梗住,声线因颤抖与悲愤而不稳。「总之,我要找佘温,看是你们叫他出来,还是让我进去。」

  「我说你这个姑娘怎么不讲理啊?你上门求见的人也不知自报名姓,懂不懂礼仪呀你?」家丁也恼了。

  既是求见他人,不用投递拜帖,也是该提前招呼一声的,此乃基本礼仪之道……豆娘,你讲理些……

  她剧烈一颤,死命地握紧拳头,指尖深陷入肉仍旧不觉疼。

  再疼,有比此刻的心还要疼吗?

  一口一个礼仪之道,佘温知礼,许纤知礼,就她不知礼、不讲理……这算什么?她是该恭贺他们俩何等的「知书达礼,门当户对」吗?

  心如刀割,一寸寸凌迟得血肉模糊……不管理智如何逼迫她悬崖勒马,不该因一时义愤气苦便一竿子打翻了他平日待她的种种体贴情意,可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心爱男人和自己的父亲连手瞒骗她、背叛她,却还能无动于衷的一笑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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