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雕龙太子信上写了什么?」
华皇听到俪人问话,这才压下不安的神色,出声应付。「没什么……他只是问我安好,没别的事了。」
她的答案与俪人知道的不同,于是俪人起疑多问。「那么,可要回信给雕龙太子?」
「不必,此时若过分行事,势必引人注意,此信不必回了。」
俪人知道,她是打算将雕龙太子的请求视若无睹了。
而她不得不将华皇此举视为可能不再受他们控制的一项征兆。
尤其最近,她察觉到华皇对北宫澈的态度有所改变,不若一开始的仇视,甚至有些为他软化,她知道这是警讯,如同行前雕龙太子交代过的,只要华皇想起记忆或爱上北宫澈,就要代华皇亲手实行他们的计划。
于是她聪明地不再多说。「是……那俪人先下去为公主准备沐浴吧。」
找了个借口脱身,俪人转身离开东宫,只身往御花园的方向步去。她来到花园一处隐密的假山,小心地从假石背后取出一只信鸽,将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塞进鸽脚边的小管,然后放鸽展飞。
这是李重熙交代的命令,只要华皇一有异样便马上传讯告知,并且等待他最后的指令。
一切都在他的缜密计算中,无论华皇站不站在他这边,她都会成为李重熙股掌间的一枚棋子,帮助他毁了北宫澈,并夺回广朝天下。
宣城一役,广朝与二国联军各发五万及十万兵马应战,但宣城位于广都最大屏障——回雁山的要冲,向来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对于想挥军广都,便必须突破宣城防线的李重熙而言,可说是最头疼的一处战点。
尤其是大将军袁威抵达前线,亲自为北宫澈的反逆传闻辟谣,巩固了广朝军心,缓和之前众兵士对他的不信任,更加阻碍李重熙欲夺宣城所下的离间计。
这下,李重熙必定苦于宣城久攻不下,势必换他进退维谷吧!
手握军报,近日来为前线军情担心的北宫澈,心里总算踏实,对前线的战况安心不少。
「公主驾到。」
当大殿的传讯声响起,华皇也出现在大殿,缓缓朝他步来,其它宫人见到她,便聪明地全数退下。
「臣参见公主。」北宫澈朝她揖手,扬起笑容。「公主怎么亲自来大殿?若有旨意,大可要人来传。」
她怎么能命人来传他呢?虽说他是摄政王,理当听从她旨意,可对她而言,他是驸马也是她爱的人,她舍不得对他摆架子的。
她没有解释心底话,只是微笑。「我想走走,这些日子宫人侍候得好,害我的身形都有些丰腴了呢。」
「是吗?」他闻言笑了,甚是开心。「那我得好好赏赏东宫的宫人,奖励他们对你的用心照顾。」
她却娇嗔。「我若丰腴了可不好看,我没罚他们已是恩赐,你怎么还赏他们?」
「谁说你不好看?照我说,你无论如何都好看,就算再过二十年、三十年……你依然是我见过最美的公主。」
华皇粉颊转红,明知美人迟暮是世间必然之理,但听心上人这么说,女儿芳心还是饱尝了蜜般的滋味,然而她却故意闹他。「没想到摄政王这么会花言巧语……我以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你当然知道,不是都想起来了吗?」北宫澈顺势搂住她,对她笑得认真,也笑得玄妙。
她被他这么揶揄,娇颜又有些恼了。「早知道就不承认了,我才不喜欢会恼我的男人——」
「可惜,你却偏偏喜欢我,还很爱我呢……」他越说唇越贴近她,眼见就要碰到她了。
没想到状似顺从的华皇突然躲开,遗对他捉弄地笑了两声。
只见他啧了声,有些委屈地看她。「逃什么?不知道我很想你吗?」
自锦亨园回来,他忙着处理政事,几乎不曾亲近过她,今日好不容易见着她来了,她竟又令他心痒无奈。
「你想不想我,我不知道。」她故意对他昂首,数落他这些天对她的冷落。「我只知道我镇日待在东宫,天天盼着夜晚降临,却有人连用膳都来去匆匆。」
「你在怪我?」他听出来了,她在怨他呢。「怪我冷落了你,让公主独守空闺,夜夜独眠了?」他再度将她攫回怀里,好暧昧地在她的粉颊边吐息。
「谁那么说?我和你又未成婚,你竟说得我像个思妇……」他的大胆之语令她转羞。天底下就只有他,老是让她如坐针毡……
「那我们立即成婚,让臣可以夜夜陪伴公主,如何?」
他口里逸出甜人的话,她则羞得低下了脸蛋,直到温顺的轻敛羽睫,表示对婚事的默许,他再也掩不住内心欣喜,将她拥入怀里,把对她的爱全化成了柔密的深吻——
第10章(1)
「启禀公主!」正当两人身影交缠之时,俪人在殿外扬声,打断了两人的浓情密意。「您要御医准备的汤药好了。」
华皇闻言只好推开他,正经地整了整衣装。「进来吧。」
俪人端着汤走进大殿,来到两人面前。
「见摄政王忙于政事,我便让御医开了几味温补的汤药,想给你补补元气,你趁热喝点吧!」华皇亲自打开汤盖,将药碗转交给他。
看着眼前的汤药,北宫澈不经意地瞄了俪人一眼。自那日袁威出征,俪人的举止已经说明她有问题,只是他找不到更明确的证据定她的罪,还不能轻易将她从华皇身边调开……
「怎么了?」华皇注意到他的目光。
「不,没什么。」他调回头,不想让她担心地重展笑容。「我只是有些怕苦,之前你也命我喝过一碗,结果苦死人了。」
「好,不然我先试试,看是否真有那么苦?」
她端起碗,却被北宫澈拦下。「公主的心意,哪有旁人先尝的道理?自然得由我先喝喝看。」
听出他珍惜自己的心意,华皇也放开手,让他先喝了口汤。
「如何?」
他抿了抿唇。「嗯……苦。」
「摄政王天不怕地不怕,却跟孩子一样怕苦?」她见他皱眉,笑了开来。「万一说出去,不怕让人笑话?」
「你别得意,这药是真的苦。」
「我才不信。」华皇为了逞强,也端过碗要试喝一口。
当北宫澈的视线越过华皇,看见她背后的俪人目光有异,忽然似有杀意地扬眼看了看自己,他敏锐地察觉到华皇将有危险,便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澈!怎么了?!」她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拉到一旁,当她转过头,正好见到俪人不知何时取出一把短刀,直朝北宫澈扑来。
「不要!」华皇大喊。
北宫澈立刻抬起左手抓住了俪人杀来的右手,虽然及时阻挡了她的强劲力道,却没能阻止刀尖刺入自己的腹中。
「北宫澈,刀身有毒,你必死无疑了!」俪人得意地露笑。就算不能立刻杀了他,但他离死期也不远了,她的任务还是成功了——
「你果然是细作!」北宫澈忍住痛,立刻举起右手掐住俪人的颈子,阻止她伺机伤害华皇。
这时,巴武也带着侍卫冲进大殿。巴武一见到北宫澈受伤,便马上举刀逼向俪人。「不准动!」
当俪人被带离殿内,华皇也扶着毒性发作、使不上力气的北宫澈跌坐在地,紧张而恐惧地问:「澈……你还好吗?」
「华儿……」他一见到她,便安心地笑了。「我没事。」
「你别担心……御医马上会来了,你的毒一定能解的!」她将他抱入怀里,努力安慰他,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