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别担心,目前北宫澈还不敢杀我父亲,所以我父亲还算安全……不过江兴大人的家眷就不一定了,毕竟江兴将军的叛国罪证确凿,不容否认……」
「江兴也曾是父皇最信赖的武将,为何他要开城投降于雕龙太子?」她不解地皱眉。难道父皇生前竟失德若此,不但左丞相谢涛反他,连江兴一名边关大员也不愿效忠广朝?
「公主请恕臣直言,江兴大人反的是摄政王。」崔障分析。「如今广朝大权尽在北宫澈之手,李广天下已名存实亡,再不了多久,北宫澈一定会改朝换代,江大人或许是下了不得不的决心,就是将广朝还给其它的李家子嗣——」
华皇侧脸望他。「你是说雕龙太子?」
她听说雕龙太子的真正身分是文庆太子的嫡子,而她直到李重熙拿出龙玉以示天下才终于相信,原来他真是她堂兄,但他父亲却被父皇谋害,连带原本属于他的帝位也被抢走……
「公主恕罪!」崔障立即为自己的不敬请罪。「臣不该提起雕龙太子,跟我父亲一样忘了公主才是广朝的继承人……」
「你不必请罪。」华皇悠悠一叹。她算什么继承人呢?她连驸马之位都交给了一个可恨之人,导致今日家破人亡的下场……若早知道雕龙太子的身世,还不如一开始就把皇位给了李重熙,让他光明正大地成为李家的新帝。
「我本是个女子,父皇为了延续李家血脉,才让我立驸马为摄政王,如今摄政王无德无仁,我本应亲自处置他为父皇报仇,只可惜……」
只可惜她如今流落民间,为了避免北宫澈抓到她,只能躲躲藏藏,惶惶不可终日……然而这日子,究竟要何时才能终了?
想着,她也深吸口气,突然对崔晴说道:「崔大人,我有一计可救崔丞相,不知道你认为可行不可行?」
「公主请说。」
「你把我交出去吧!告诉北宫澈,用我的人换崔丞相的性命,如何?」
北宫澈一定会想得到她的人,因为她是他能坐稳摄政王位置、号令天下的唯一人选,而她也可以趁此接近他,想方设法为父皇报仇,此计对她来说,倒是一石二鸟。
「公主,这事怎么可以?!」
「我不想再见广朝百姓因战争所苦,也不能让你父亲为我枉死,就当是我任性好了,请你照我的旨意去做吧!」
华皇决定面对自己的命运。「另外,请帮我安排与雕龙太子见上一面……我想跟他好好谈一谈。」
她想知道李重熙究竟是怎样的人,能不能让她托付重任,甚至万一她回到北宫澈身边却报仇不成,她能不能安心将大广朝交给他?
「是……」崔嗥揣测她的心意。「那么公主是想跟雕龙太子合作吗?」
「只要能确保大广朝不落入奸人手里,能让李家子嗣继承天下,我为何不能跟雕龙太子合作?」
既然李家子嗣非她一人,那么让雕龙太子登上帝位也无不可。只要不让北宫澈称心如意,她愿意以一已之力帮助雕龙太子,就算要她杀了北宫澈,或者做他的眼线都没关系——
第7章(1)
当崔障派人送信进长晏宫,说要跟摄政王以人换人,交换父亲崔有忠的性命时,北宫澈嗤之以鼻地展信。
但当他看清楚这封信是谁写的时候,立即从榻上坐起。
「巴武,送信来的信使在何处?」
「禀王上,正在宫门外候传。」
「快让他进来,我要亲自问问他。」写这封信的人是不是真的是署名的那人,是不是他魂牵梦系的华皇?!
当巴武领来信使,北宫澈精神一振。「俪人?」
「俪人见过摄政王。」俪人在他面前一拜。「公主派我前来传信,希望摄政王放了崔丞相,若摄政王肯放崔丞相,她愿意以命换命,回到宫里。」
她为何要说以命换命?
她是他爱的女人,她回到他身边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为什么她要为了崔有忠跟他谈条件?
而且她为何会落到崔晔的手中?难道自政变后,他一直遍寻不到她的原因,是她早落入了崔晔手中,受他控制吗?
他甚至不懂,她为何字里行间对他怀有敌意……
可他不愿多想,只因华皇仍平安活着的消息对他已是莫大惊喜,只要她还活着,什么都无所谓……
「这封信,想必是崔嗥命公主写的,他利用公主的自由,想跟我换崔有忠的性命?」华皇不可能背叛他,但若他是因为崔障的威胁,而崔障是为了救父才亮出公主这张牌,倒也合理。
只是,一切便更如他所想,当初企图绑架华皇的人果然是崔有忠,崔家父子对广朝确实并非全然忠心。
若他理智,应该立即拿下崔氏父子的性命,然而如今华皇在崔障的手里,对他而言,她自然比崔有忠重要。他可以不介意暂时留崔有忠一命,只要华皇能平安回到他身边——
「俪人,我问你,公主确实在崔障的身边平安无恙?」
「是,我一直在公主身边伺候,公主平安无事。」
「那好,你回去告诉崔嗥,说我同意他的要求,我会将崔有忠无罪释放,但他必须保公主生命无虞,平安回到我的身边。」
只要华皇能够回来,他甘愿纵虎归山,就算这头老虎是他的大患,可他既能擒他一次,便也有能力再擒他第二次。
崔有忠被释放之后,华皇跟俪人也依照约定,被崔晔送回了长晏宫。
当北宫澈见到一身朴素、面容清瘦的华皇,激动得上前拥住她。
「华儿,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她失去记忆,不记得曾见过眼前的男人,却被他突然地抱入怀里,她着实受了惊吓,可又隐隐觉得被他这样怀抱着的感受好似有过,而且让她莫名地心拍加速……
就在她心思一片混乱时,她想起自己跟雕龙太子的约定、还有他的种种罪行,顿时理智回笼,便忍不住想挣脱他。
北宫澈察觉到她的抗拒,低头望着她问:「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他的视线让她一震,差点又心绪乱律,可想起自己的目的,她也由惊慌中变得冷静,于是作出扭捏模样。「这里人多……请摄政王自重。」
他懂了,于是伸出手握住她的,含笑带她往宫里走。「公主回来就好,请先与臣返回东宫休息,晚些再与文武大臣见面。」
他不再抱她,可是他的手还握着她出汗的小手,她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面对他太紧张,还是因为他那让她无法控制心拍的温柔,她才会失去冷静?
但北宫澈一点也不怀疑她,满心沉浸在她历劫归来的喜悦中。华皇暗暗打量他,也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假装迎合他,在他的带领下回到东宫。
东宫就跟她记忆中的一样,纱帘、凤榻、满屋子的牡丹,还有……
华皇的目光忽然寻到了一件簇新华美的彩凤嫁衣,可这嫁衣让她陌生得蹙眉,好不解地望着它。
「我命绣女们重新赶制了一件,原本以为很快就可见你穿上,没想到竟拖了这么久……」他不提那日东宫的大火,怕她想来伤心。「你看看,肯定跟之前那件一模一样,巧夺天工。」
她看了一会儿。「美是美,可这么华丽的嫁衣一定耗费人力、浪费国帑吧?」
「别担心,就算现在广朝正在交战,但让你成为天下最美的女子,这黏能力我还是有的。」北宫澈以为她挂心军饷,微笑安慰她。「对了,我先让人进来为你更衣梳洗吧?虽然你这身朴素没什么不好,却也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