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候帮她盖上了外袍……为什么她一点都没发觉?
偷偷觑着他双目闭合的模样,她不禁微微展笑,像是想将他俊颜牢牢记下般贪恋地看着。
直到他的英眉拢了拢,知道他将醒,华皇也马上转回头,闭眼假寐。
北宫澈张开眼,侧头发现她还在睡,温柔地帮她拉起滑落的外袍,在她的肩处披好。
他的手也因此不小心碰着了她的粉颊,坚石般的心宛如被撼动,他一时悬手在半空中,然后不自觉地又轻轻碰了下她的颊边。
肤如透玉,滑嫩如蕊。天底下,可有比她还美的人儿?
就算是华皇公主,肯定也不若她的美,不若她让他倾心才是……
他想着,不可自拔地想再碰触她。他像是染了毒的瘾,只想更加亲近她。
可他也想起自己身为肃王的责任,理智不让自己沉迷,于是他缩回手,逼自己不再凝视她的娇颜。
虽然是闭眼假寐,可她清楚地感觉他的情意流露,芳心顿时充满欣喜。
如果一个男人这样温柔地触摸一个女人,若说没有情意,又是什么呢?
她不相信还能有什么,也相信北宫澈肯定是喜欢她的,想着,她的唇边也悄悄露出芳心怦动的笑意。
然后,她终于睁开眼,朝他眨了几下,装作刚醒来的样子。「嗯……天亮了?」
「刚亮。你醒了吗?」
「醒了。对了……你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记得了,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
她拉下他为自己披盖的外袍。「这个……谢谢你。」道谢的时候,她的眼底充满感情,连笑容也看起来灿烂甜美。「不过,你没盖衣服睡了一夜,会不会着凉呀?」
他望着巧笑嫣然的她,一时又忘了不准多看她的事。「放心,我习惯了,北慎国的天气更冷,我就连冬天也能跳下那河里去呢……」
虽是英勇之举,可华皇听着却心疼,因为她不喜欢他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你没事跳到河里去做什么?救女人啊?」
该不是……他在北慎国也多情得很,扶弱济贫,到处搭救女子吧?
想起俪人说过,北慎国的女子皆肤白唇红的传闻,就算本身已是天下绝色的华皇也忍不住有些吃味,有些想不开。
「不是救女人,是去练洇水。唉,你说要不是我平常都这么练,昨天怎么救你?」北宫澈被她的话逗笑了。
「你放心。像你这样被我救起的女子,或许就你一个人了。」
听到他的话,华皇也释怀地绽开笑容,尤其听出自己在他心中拥有与众不同的地位,她更加开心了。
「好了,既然醒了,那我们走吧。宫里的人说不定正急着找我们呢。」
「嗯。」待两人整好装,便一起往城里走去,路上碰到要进城的马车,于是共行了一程,两人也终于回到锦亨园。
「俪人姑娘,我派人送你回宫吧。」
「不用了!」她立刻拒绝,这会儿宫里不知闹翻了没,可不能让他跟去。「我自己回去就好,还得走后门偷偷溜进去呢!」
「那……」北宫澈有些担心她,万一掳她的恶人又出现,怎么办?「那我怎么知道你平安呢?」
他在担心她吗?华皇听了,芳心更暖。「那我回去之后,派人给你捎信吧。」
忆起他在小屋的举止,还有这会儿对她的担心,难道还不够证明他对自己也是有情的吗?
她相信他一定喜欢她,就跟她喜欢他一样……或许,他是需要她给点暗示,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相中了他,决心要他做她的驸马了……
「好吧,那请俪人姑娘小心。」
「对了……」
见她忽然欲言又止,他低头轻问:「怎么了,有事吗?」
她抬起头,正好迎向他低来的俊颜,于是她壮起胆子,飞快地在他颊边亲上一记。「谢谢你。」
然后,她马上转身,头也不回地疾步走开了。
待北宫澈回神时,她已经不见人影。
然而他的心湖像是被她掷下巨石般,正激起数丈高的汹涌波涛——
她……为何亲他?
一名女子对男子如此的主动,还能有什么道理?
莫非,她也喜欢他?
那个吻,在北宫澈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原本,他还能克制自己的念头,无视心中的欲望,将她当成一位单纯欣赏的姑娘,可是她的主动却撼动了他的心。
他自以为坚石的心开始柔软地跳动,有了情意脉脉流过,有了一个他幻想的、跟她一模一样美丽娇艳的人儿住在心头。
他开始不能控制地想她,就算他在用膳,就算他在看书,还是随时随地都能看见她,彷佛她就在眼前。
甚至连手指一碰到温烫的茶杯,便能想起她肌肤的温度。
初见她的时候、她含笑的模样、两人相处的回忆……还有他的脸庞依然留有她唇形烙印的幻觉……
他抚上自己的侧脸,再轻再柔,也没有她那蜻蜓点水般的温柔,让他如思如慕,如此回味。
如果她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肯定会情不自禁将她拥入怀里——
「王上。」这时,巴武前来见他,恭敬地在阶下跪拜。
「怎么了?要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北宫澈敛下思绪,想起自己让巴武去查那天俪人被劫的事。
「是,我照您说的路线走了好几遍,也问过附近的守城侍卫,他们说平日那路上会有巡城卫看守,不过那日人被调去守城了,说是警备不够。」
北宫澈听出蹊跷。「查了是谁下令调走的?」
「听说是右丞相崔有忠。」
「崔有忠?」他知道崔有忠,李厚最信赖的丞相。
可若是他,有可能会与俪人有什么过节吗?又有必要大费周章地绑架区区一名女官吗?
怎么想都不合理,可也没有理由再作过多联想,他只能暂时放下此事,把俪人的遭劫当作一场意外。
「王上,要巴武继续追查崔丞相吗?」
北宫澈想了想,道:「不必,你去查查俪人姑娘的背景,我想知道她的事情,像是她的父母是否安在、还有没有其它的兄弟姊妹?」
见他不甚在意雕龙太子近来的动作,反而要他去查一名女官,巴武也暗自吃惊。「是……」
待巴武退下,他也敛下眼,可脑海中想起的第一个人,依然是她。
宛如心有灵犀似的,这时,房外来人禀报,说是俪人姑娘奉公主之命来见。
他立即起身。
当人儿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绪也汹涌如潮,差点便要伸出手碰她,要不是他先一步握紧了拳,或许思念早就违背理智,将真实的她抱入怀里。
但华皇并未发现他的内心挣扎,只是微敛眼眉,有些不敢直视他地行礼。「俪人见过肃王殿下。」
「俪人姑娘免礼。」他压抑着内心躁动,尽力平稳地问:「今日有事吗?」
她微笑。「我奉公主之命,让宫中御医准备了治风寒的汤药送来给肃王殿下。」
她派人打听过了,那日两人落水后他回到锦亨园,听说出现风寒的征兆,她本就担心他,一听到他身体有恙,便急急找人准备药膳,亲自送来给他。
他低头看那琥珀色的汤药,英眉一紧。「为何公主会送汤药给我?」
他都快忘了华皇公主,忘了他该取得芳心的人是华皇,该魂牵梦萦的人也是华皇,可他的心思如今只有俪人,让他几乎忘了正事。
华皇闻言一愣,赶紧找理由解释。「是我跟公主禀告那日被你救了一命,公主庆幸我们两人平安无事,本想派人来探视肃王殿下,却听说殿下染了风寒,这才要我送来汤药,慰劳殿下的救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