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子……」司徒功没有再纠缠,「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啊……但既然你如此决绝,我也不敢再强迫你了。」
他是聪明人,懂得选择,对干老虎男来说,家大业大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过是他万千女人中的一个,虽有些不舍,但失去也终究没有损失。
「功哥哥,你一言九鼎,想来不会再反悔了。」鞠清子端起桌上的杯子,「以茶代酒,我敬你。」
司徒功纵然不甘心,但话已至此,他亦无话可说,只得默默同意,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说来,我还有事想求求功哥哥。」鞠清子忽然笑道。
「说吧。」司徒功低声道。
「你也知道,最近我常常出入雅侯爷的府邸,侯爷他……似乎对我有意呢。」
「什么?」司徒功顿时恼怒,「我早就瞧出来了!你……你说了这半天,原来是想嫁给他?」
「恰恰相反,」鞠清子道:「司徒府我都不想再回去,又怎会愿意入候府?比起司徒府,侯府岂不是更麻烦?别说侯爷与高兰郡主早订亲了,延国夫人也未必喜欢我,还有宫里、朝里的议论,我怎会愿意受这个罪?」
司徒功连忙道:「也是,这确实是个大麻烦。」
鞠清子道:「所以我想拜托功哥哥,替我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司徒功凝眉。
其实,这才是鞠清子今天找他来的真正目的,司徒功对她的纠缠,她本不必在意,反正打算远离京城,他也再找不着她,不过她希望把一切理好,至少不能悬着奚浚远的心……
奚浚远,她如今唯一牵挂的人。
月老庙真的灵验吗?榕树真是爱情之树?在树上系的红丝姻缘带,真的能保佑一世姻缘?
鞠清子站在树下,微冷的风涌入衣袖,结缘的丝带在枝叶间飘飘荡荡,她忽然感到非常惆怅,或许是就要离开京城了,她有些舍不得。
「清子——」奚浚远独自骑马而来,老远便看到了她,翻身下马时,满脸喜悦。
这样俊美的容颜,大概她日后也不能再见了,趁着现在多看两眼。
「我还以为你会避而不见。」奚浚远笑道:「收到书信,我立刻就来了。」
「侯爷,」鞠清子行礼道:「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他眉间一凝,身形微怔。
「这卖婆的行当,我怕是不会再做了。」鞠清子道:「之前侯爷吩咐我物色的东西,现怕也没办法交货了。」
「不做这一行了?」奚浚远疑惑道:「不做就不做了吧,你方才一声道别倒吓着我,我还以为你要远行,再也见不着你了。」
「恐怕是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鞠清子道:「从今以后,民女不能重抛头露面,怕夫家不高兴呢。」
「夫家?」奚浚远瞠大眸子,「什么夫家?你……哪儿来的夫家?|
「我家相公,司徒功,」鞠清子道:「侯爷也见过的。」
「司徒功?」奚浚远错愕,「你不是……不愿意回到他身边去吗?他和那个小妾三番两次纠缠你,你对此厌恶不已,不是吗?」
「民女已经想通了。」鞠清子直视着他道:「毕竟再嫁难遇良人,好歹司徒功与我青梅竹马一并长大,知根知底,从前也怪我太任性,他其实待我不错。」
「他那个小妾呢?」奚浚远问道:「你不介意?」
鞠清子道:「大户人家总有个三妻四妾的,从前,是我太小气了。」
「你怎么忽然……」这颠倒的态度,让奚浚远难以置信,「你不是说自己是棒子女吗,怎么能忍受夫君还有别的女人?」
「如今民女真觉得无所谓了。」鞠清子道:「其实居家过日子,多一个小妾,也多一个帮手,日后若没有生养,小妾的孩子也可以当自己的孩子。」
「你该不会……」奚浚远怀疑地道:「是故意为了避开我,才这样说的吧?」
呵,他倒也不笨,但鞠清子有备而来,自然也备好了说词。「侯爷你看,我家相公今日也来了。」她指了指庙门口的解签处,司徒功果然站在那里。
她求司徒功办的事,就是此事,帮她欺骗奚浚远。
「从前,我与相公在此结过红丝姻缘带。」鞠清子仰头看着树间,「今日打算再结一条,再续前缘。」
「你捎信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个?」奚浚远抿唇道:「这才蹊跷,像是故意做戏给我看。」
「民女只是觉得,那日侯爷对民女的一番话该有所回复才对。」鞠清子道:「今日确实是故意带我家相公来此,为着给侯爷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从前如何待你的,你真不介意了?」奚浚远焦急道:「你就不怕重蹈覆辙,又换来一纸休书?」
「从前的事,民女渐渐记起了一些。」鞠清子低下头道:「当初是民女赌气在先,强迫相公写下那封休书的,并非他情愿。」
「怎么可能?」奚浚远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记清了?是他说的吗,他在骗你吧?」
「侯爷,」鞠清子抬头与他四目相触,「侯爷对民女也算有几分了解,凭着民女的性子,我若不愿意的事,别人能强迫吗?」
他身形一僵,一时间得他无言以对。
「民女是真心想回到相公身边,即便刀山火海,亦无怨无悔。」鞠清子道:「侯爷,虽然你是出于一番好意,但也别再劝了。」
奚浚远还想说什么,却喉中阻塞,满怀希望而来,此刻却无比绝望。他低声道:「清子,你真的还喜欢他吗?」
「别忘了,我是棒子女,」她答道:「一生只爱一个人。」
第十一章 好一桩巧遇(2)
他的眉心忽然涌起痛楚之色,仿佛白昼的强光突遇阴霾,挥之不散。
其实,她的理论,只对他说了一半,棒子并非一生只爱一个人,比如她,从前爱着她在现代的未婚夫,可现在,心里却全部都是眼前的他。
棒子专情,正因为如此,当一段感情濒临绝境,便会毅然斩断情丝。她的许多读者都曾冋过她,棒子是否不会离婚?她都口答「不,如果棒子发现自己的婚姻走不下去了,会马上离婚,而不会像老虎或者鸡那样,脚踏两条船」,所以,棒子的感情是最纯粹的,也是最实际的。
假如奚浚远真是棒子,她便不担心他了,或许他会为了她痛苦一时,但绝不会一世,因为当棒子 现自己爱慕的对象「不可得」时,他就会放弃。
刚才,她在他面前展示了最大的「不可得」,告诉他自己另有伴侣,他定会知难而退。
假如,他知难而不退,那么他就肯定不是棒子,而是老虎,或者鸡。
多偶的男人才不会管你可不可得,反正他们追求女人的方式就是广撒网,逮着一个算一个,逮不着他们也有别的女人,不必付出成本代价,也没什么损失。
而棒子是实心实意追求一个人,付出自己现阶段的所有,因此当他发现「不可得」的时候,他会撤退。
此时出刻,她希望浚远自难而退,但愿她的判断准确——
从前,每当读者问到「怎么样才能得到幸福的爱情」,鞠倩倩总回答「别看罗曼史」。
她所推崇的进化心理学,一切以基因为出发点,恋爱、结婚是为了延续自己的基因,换句话说,她坚信人类的本质是自私的,爱情只是为了自己,但罗曼史里往往写的是牺牲,因为爱对方,不顾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