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昙静静的听林嬷嬷叨念,一边喝着苦到想吐的汤汤,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温柔喂药的傅锦渊,她有一个月没看到他了,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说想问,可这会心里却被某个莫名的情绪充塞得满满当当的,让她不想说话,只想看着他。
林嬷嬷叭啦叭啦的说了一大串,才发现喂药的跟喝药的根本没人理她,她来回看着两人,低头笑了笑,转身正要岀去,就见二殿下带着那名白发苍苍的老神医走进来。
萧寰不知想到什么,朝傅锦渊看了一眼,眸中的笑意让傅锦渊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又淡淡的看他一眼。
林嬷嬷突然想到什么也笑出来,出口的就是,「小昙你不知道……」
「嬷嬷。」傅锦渊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气氛很怪啊,她昏迷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吗?小昙来回的看着不敢多话的林嬷嬷,还有笑得很暧昧、眼儿猛抽的二皇子。
萧寰终究还是没有为难这个从幕僚升级为知己的好友,而是看着她道:「你好好休息,这位是自称自己无名的老神医,我找了他几个月,想让他好好看看锦渊的左手,但锦渊非得要先看到你醒过来。」
那意有所指的调侃目光让她莫名的脸也涨红,她看着傅锦渊,「我没事了,大少爷赶快让老神医瞧瞧。」
「这手伤都快三年了,不急这时候……」傅锦渊地被众人的目光搞得耳根微红,他倏地起身,「我们去外面……」
「就在这里把脉吧,我也想知道能不能治啊。」小昙连忙拉住他的手。
萧寰笑了岀来,「唉呀,真是小别胜新婚,可怜我这堂堂二皇子,从端州返回的路上,掐算好时间又急急派令,让人把老神医从宫里接来别庄,又修书一封,禀明父皇,稍晩再入宫,这连口水都还没喝……」
「二殿下,老太婆去端茶来。」林嬷嬷笑着出去了。
萧寰其实哪是欠人伺候,是他把伺候的人遣退,故意调侃眼前这对你关心我,我更关心你的俊男美女。
说笑结束,不一会儿,老神医坐下替傅锦渊把了脉,看了手臂,沉思许久。
傅锦渊、萧寰、林嬷嬷屏息以待,小昙也揪着一颗心,觉得交握的手都置汗了,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终于……
「这伤实在太久了……」老神医总算吐了一句话,但实在不算是好消息。
萧寰忍不住激动的问,「是不能治?还是能治?」
这一问,每个人的心都沉重起来,屋里的气氛再度凝结,静得让人头皮都要发麻。
老神医一脸慎重,低头思索,又将手放回傅锦渊的脉上,再细诊,感觉时间急速的在流逝,每个人的呼吸都不由得变得更小心,就怕干扰把脉。
老神医终于收了手,却是坐着不动也不语,似乎还有疑虑,几次蹙眉,最终还是说了实话,「老夫有把握治好,只是也没把握能治好。」
「请老神医直言。」傅锦渊说得平静,但人人都能从中听出他的压抑。
「治是可以治,只是老夫要一味珍贵的花当药引才能治,可惜那花太过珍贵,老夫手上没有,皇室药库里的奇珍药材何其多,但先前宁王爷缠绵病榻时,老夫曾在皇上的恩准下进去一趟,但,也没见到。」
他将萧寰心里所想的也说了出来,让萧寰都忍不住叹息了。
傅锦渊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抑郁,本以为找到老神医,半废的左手能被医治,结果,能治却找不到当药引的奇花!
相较于一室的心情低落,小昙努力的压下脸上的兴奋,她知道老神医说的肯定就是福梦花,那是天界不小心落入凡尘的药界奇花。
萧寰倒是有心,认为可以派人去寻,要老神医告知何处可以寻得。
「实不相瞒,本人曾在先师手上看过,但该花难照养,尚未开花前就枯萎,所以才如此难得,老夫行医多年,也只见过那一回。」老神医叹息一声。
小昙必须努力的深呼吸再深呼吸,压抑语气里的满满喜悦,毕竟此刻屋里笼罩的是超强低气压,她若笑靥如花或语带笑意,都不符常理。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咳……老神医,我也种了很多花,从后山移植很多不名的花来照顾,就在后院的花圃,很多都含苞待放,有没有可能就有那种花?」
老神医抚须摇头,「老夫所说的这种花极为珍贵,怎可能如此轻易就岀现在这庄园,当年,先师找到的那名奇人,他倾其一生就养了那株名贵的福梦花。」
她急急的道:「可是我那些花儿中,有几株在平地甚至山峦高原上也都极难见到呢。」
「是吗?」
林嬷嬷也急急插话,「那花圃花真的多啊,这丫头爱花,连公主也给了好些奇珍异草,还有一些世家姑娘这段日子争相要与小昙交好,也投其所好,送给她很多花,肯定有不少珍稀品种,这丫鬟可宝贝了,平常都不让人靠近的。」
林嬷嬷的话引起老神医的兴趣,傅锦渊便让周唯及林嬷嬷掌灯,因为外头天已黑,屋内点了烛光。
小昙已经感觉好多了,也坚持要同行。
于是,萧寰又叫几名侍卫提了灯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后面的花圃走去。
月色皎洁,在灯笼照明下,众人皆见这花圃占地不小,种植的花卉果树真不少,即使入夜,仍有花朵绽放或半开,其间的确有几款相当稀少的花卉,但就在老神医看到居中一株紫红小花时,他整个人震了一下,接着急急去拿一旁侍卫的灯笼,顺着花圃小径,小心的走进去,面带虔诚的蹲在那花苞前。
小昙微微一笑,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自得,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全落在傅锦渊的眼中。
他因为担心她身子没有完全恢复,才一直看着她,却见到这样的神态,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老神医盯着那株含苞的紫红小花直瞧,特别的是花瓣边缘像镶了一串圆润珍珠项链,贵气逼人。
「真是时也命也,此花极为难得,也极难养成……」老医的眼神仍是惊艳,他看了又看,再起身时,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看向傅锦渊,连连赞他是老天爷眷宠之人,此乃机运,他行医天下,游走四方,明白有些人明明有得医治,却少了此奇花救命。
林嬷嬷喜极而泣,话就说个不停,「小昙在茶楼再忙,回来一定没忘了来照顾这花圃,还吹陶埙给花儿听,没一天落下的,」她又哭又笑的说:「不是老太婆胡说,我都有种错觉,这些花儿,只要小昙走过去,原本枯萎的花好像都有精神了。」
小昙的心跳「咚」地漏跳一拍,林嬷嬷的错觉其实有十成真,她身上的花仙气息的确能让花草昂扬盛开呢。
「大少爷,这花苗你忘了吗?就是丫头说可以得幸福的,那时我还怕她走火入魔,怎能想到,还真是种出幸福的来了,呜呜呜……」
小昙连忙上前安慰突然泪如雨下的老人家,「嬷嬷怎么哭了?该高兴啊!」
她的确是笑着但又忍不住抹泪,「呜呜……我这不是高兴的哭吗?你这丫头真是福星来着,真的,呜呜呜……」
傅锦渊看着小昙的眼神也有着不可置信,他记得她带花苗回来那天是神神秘秘的,后来还说是一名僧人所赠,说此花可以让人得到幸福的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