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再好不过的东西,欣然还记得阮阮看到这些树时,眼底的狂热。
时间已经不早,应该快点下山的,明天一早得到瞿州救下巫镇东。
但她舍不得,再绕一圈吧,再绕一圈、再多看几眼,看看前世的梦想、前世的喜悦。
缓步往前,农夫与妇人的对话落入耳际,欣然讶异,他们这么早就想卖掉这两座山?既然如此,怎会拖上大半年还没卖出?
那时候这件事是巫镇东处理的,她不清楚过程,然而……
是呀,谁知道可可是好东西呢,何况山坡地本就不利耕种又要处理掉这些树,确实会让人缺乏购买意愿。
欣然本打算救下巫镇东之后才带他过来买地,现在似乎……她能够自己处理。
扬起笑眉,她迎上前。
看着挡在路中间的女子,眉清目秀,漂亮得紧,她身穿绫罗绸缎,肯定不是平头百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贵女,这样的姑娘怎么会跑到这里,难道是迷路了?
农夫笑道:「姑娘,找不到下山的路吗?别担心,跟着大叔、大婶走,我们领你下山。」
果真如巫镇东所说的是善良之户,良善天真,易受人骗。
那时巫镇东告诉她,孙家想卖这座山是为了还债,儿子与人合伙做生意,本钱还是向村人募集的,没想到合伙人跑掉留下他面对债务,孙家人不愿欠债,可是卖掉农地的话一家七口就得断粮了,只好动起这两座山的念头。
后来巫镇东不但请他们一家继续照看这两座可可林,还把孙三郎、孙五郎带在身边。
孙三郎脑筋动得快,只是缺乏阅历,教过几年后也颇有几分本事,她的生意从京城做到全国各地,徐县的生意就是孙三郎照管的,而孙五郎性格踏实勤奋,一直在巫镇东身边打下手。
「大叔、大婶,方才听说你们打算卖掉这两座山?」欣然直接问。
「唉,是啊,子孙不孝,若非不得已,谁会卖祖产。」农夫一叹再叹。
山后还埋着孙家祖先呢,孙老爹请大师看过说这两座山风水极好,什么都能卖,祖先长眠地万万不能卖掉,可眼前……也是千万个不得已。
欣然微微一笑,没接下他的感叹,单刀直入问:「不知大叔打算卖多少银子?」
这位姑娘想买?两夫妻互望对方一眼,这么顺利?是老天送来的贵人吗?他们不敢相信,农妇呐呐地比出手指头。「五百两。」
前世是以三百两成交,整整多出近一倍,或许是五百两没人买,慢慢把价钱降下来的吧,她可以杀价,也可以再等上半年,但她不想要事情出现变数。
尚未开口,农妇急忙从树上摘下一颗熟透的果实用力在石头上砸几下,掰开果子把果肉递到欣然跟前,强力推销。
「姑娘,你试试,这可是番邦的果子,咱们这里很少人种,听说在番邦一颗果实要价一两银子呢。」
盛情难却,明知不好吃,欣然还是剥了一块白色果肉塞进嘴里。
玉屏见状也跟着试试。果实熟透,酸中带着微甜,比记忆中好吃得多。
看着孙大娘讨好的目光,欣然回答,「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农夫皱眉,就晓得没这么好卖。「请姑娘说说。」
细细回想帐目,她记得这两座山每年可出产数千斤的果实,当时阮阮是怎么做的?哦,是了……
「我不是务农的,不会种植果树,倘若我买下山地,往后还想烦请大叔大娘帮忙管理,自然我不会让大叔大婶白忙,只要你们将成熟的果子送到我家里,每送一斤就给大叔十五文工钱,行不?」
孙大叔瞠大双眼,十五文?父亲送到市集卖还没这个价呢,这不等于、不等于……人家买了山,还把果树送给自己?
贪得无厌哪,这种事他做不来,孙大叔清两下喉咙,按捺下满肚子兴奋,道:「就十文钱吧,不过我有个请求,不知道姑娘允不允?」
一喊价便差上五文钱,以五千斤来记就少赚二十五两,明明不是富裕人,行事却如此大方,难怪巫镇东对孙家人另眼相看。
「大叔说说看。」
「后山有几座坟,是我们孙家祖先埋骨的地方,姑娘买下地后,能不能宽限一点时间让我们再找块风水好的地方移坟。」只是现在他们手中的银子,还债也就刚好,想找风水宝地恐怕得再等等。
欣然笑眯眼,道:「无妨,不移也没关系。」
「这可不行,自家祖先住在别人家地里像赁房子似的,祖先住得不安稳,我们的心也不舒坦。」
「也好,不过我不差这点银子,还是十三文一斤吧,如果大叔觉得划算,山上还有不少空地,闲暇之际可以多垦些地,再多种一些可可树。」
孙大叔猛点头,原来这树的名字叫可可啊,难怪姑娘肯买,人家见多识广,方才晓得这是好东西呢。
「没问题,如果姑娘已经决定,要不我们先到里正家中立契书,等地过户到姑娘名下之后,姑娘再给我们银子。」
「也行,立契书时我先付两百两,等过完户再把余款付给大叔,您说好不?」
「好,姑娘这么大方干脆,哪有不好的。」
孙大叔点头如捣蒜,今儿个这趟上山肯定是孙家祖先庇佑,让他们能够顺利度过难关。
下山后,他们在里正跟前立下契约,眼看时间不早,孙家本想留欣然吃饭过夜,但欣然生怕耽误时辰便早早告辞上路。
「巫镇东,你还不招认?」
惊堂木一拍,站在衙门外围观的百姓心中一呛,气势真吓人哪。
「钱不是我偷的,我要招认什么?」
「好,我倒要看你的嘴有多硬,来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看着县太爷粗糙的办案手法,欣然一把火气窜上,推开人群想出面主持正义,这时一个醇厚沉稳的声音出现——
「且慢!」
人群自动分开,男子从人群后头走上前,衙役看着他,高举木杖问:「你是谁?可知这是县太爷办案。」
自从霍骥出现那刻,欣然目光就定在他身上,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该待在御书房里与父皇讨论靖南肃北大事?
欣然以为霍骥没发现自己,悄悄退后一步隐没在人群中。
「办案?怎么听起来更像屈打成招、草菅人命?」霍骥冷嘲热讽。
「你到底是谁?」
他没回答,大步走向衙门口,朝欣然走去,他的身高惊人、气势惊人,连似笑非笑的表情都会让不由自主想要退开三大步。
转眼,欣然身边的百姓全都退开,只留下她,显目的站在人群之外。
「玉华公主在此。」冷不防地,霍骥扬声一喊。
衙役们面面相觑,县太爷更是闻风下堂奔到门前,他眼底带着怀疑。
但欣然气度十足,举手投足确实不像普通女子,县太爷正想开口求证,欣然已示意玉屏将自己的宝印呈上。
县太爷看一眼,吓得双膝落地,磕头不止。
霍骥向欣然伸出手臂,她犹豫片刻,将手搭上。
两人双双进入公堂,霍骥本想让她坐到县太爷位置,但她摇摇头,霍骥便当仁不让坐上那个位置。
「师爷,把此案复述一回。」霍骥下令。
怎么好端端地来了个公主?师爷与县太爷对视一眼,谁也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不过师爷还是把诉状递给公主,再讲解一次案情。
「被告巫镇东是本地秀才,然两袖清风、家徒四壁,生活无以为继。数日前邻居吴易发现丢失一只荷包,里头有五十两,遍寻不着,有人道亲眼见巫镇东曾悄悄潜入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