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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入宫行刺当今圣上、比武招亲、绑缚下任教主,这四个人各自担负的任务究竟有何关联性?

  “不晓得。”她困扰的眉心几乎蹙成死结。“大法王平日习惯配戴‘法王面具’,除了我师父之外,没人见过他真正的容貌,或知晓他的身分。”

  这就麻烦了。

  他们面对的假想敌人,远比预料之中更加神秘。

  “先入黑炎教总坛,寻找令师要紧。”他当机立断。

  欲解开谜团,唯有直捣黄龙,追询唯一知晓内情的前辈。

  ※ ※ ※

  他们来迟了一步。显然大法王与两人意见相同。当世之中,唯一能暴露他身分的危险人物,仅有黑炎教教主何古。

  除掉眼中钉,他便可以高枕无忧。

  “师父!”

  入夜之后,素问偕同仲修,丝毫未曾惊动教内的徒子徒孙,静悄悄潜向何古炼药、栖身的丹亭阁,然而迎接他们的景象却凄凉得教人心寒。

  阴恻的招魂幡将夜风挥扬为惨白色,丹亭阁的正厅里新设一座灵堂,当头的神位上写着“教主何古之灵前”。

  “师父……”她虚脱地软倒在地上,奔流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师父,徒儿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您……您竟然让大法王那恶贼害死了……师父,徒儿不肖……呜……是我害死师父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呜呜──”“这怎么能怪你呢?”仲修头痛了。伤怀过头的人最难晓以大义。

  “当然要怪我!”她唏哩哗啦地哭号成泪人儿。“若非我贪玩,拋下伺候师父的重责大任,师父又怎么会被奸人所害……如果我乖乖待在教内,大法王也不会借机争夺权位,师父又怎么会惨遭今日的祸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师父的!呜──”“别哭了。”他对哭泣的女人最没辙了。“相信我,你可以不必把自己想象得如此举足轻重。假使你当时留了下来,今朝顶多增设一处阁下的灵位而已,绝对不可能阻止大法王篡夺的野心。”

  “多谢你的开导!”素问回头怒瞪他。这家伙究竟是在损贬她,抑或表达单纯的劝慰之意?

  “且先别哭,咱们进令师生前的居室瞧瞧,或许能探访到一些蛛丝马迹。尊师若及时发觉自己着了旁人的道儿,势必会遗下线索留待你为他伸冤。”他天生属于行动派人士。

  “没错。”素问登时醒悟。依据师父的习性,他应该会留下只言词组给她。

  “师父有一本专门写生短记手札的记事册子,其中必定留有他的遗言,咱们进房去找找。”无论是谁杀害了师父,她发誓非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不可。

  灵活的纤躯化悲愤为力量,一溜烟钻往西侧的寝室。

  “等等我。”他连忙追上去。

  才踏进厢房,一本寸许高的厚册兜扔向他的面门。

  “接住!这是师父的第一本随记。”她半副娇躯埋进巨大的藏书箱里,翻找师父亲笔的手稿。“喏!第二本和第三本。”

  仲修张口结舌地接过三巨册沉重的随记,假如何古生前专门撰写大部头手札,让黑炎教所有徒众耗费半生的璀璨年华研读他的心血,也难怪会有人宁愿以暗杀他做为结束,以免被他发明出来的药方子给淹没了。

  “就这三本,再没有了。”素问盖回藏书箱,转向师父的珍奇药箱,继续翻索。“待会儿咱们回后山去,我知道山里有一处石洞非常隐密,咱们可以躲在里头研究师父留下来的线索,十天半个月也不会被其它人发现。”

  挖掘出线索之前,她不愿暴露身分,以免打草惊蛇。

  “咦?教主的灵前有两双脚印。”正厅隐约传来清脆的浅呼声。

  “四处搜查看看,说不定有外敌侵人。”纷杂的步履移往寝室的方向。

  “快走!”仲修吆喝了一声。黑炎教教徒个个擅长使毒,不比寻常的帮会,倘若正面与众人为敌,他和素问人单势孤,绝对讨不了好。

  “等一下。”巨大的药箱几乎吞噬了她整副身躯。“我记得师父将他穷毕生心血撰写的‘百药经’收放在药箱里……”

  “贼人潜入教主的睡房!”值更的教徒察查到他们的动静。

  “先走再说。”他连声催促道。

  “再等一下,我快找到了──”“招呼所有人,集合教主的厢房拿人。”情势益发吃紧。“走!”他决定暂时当个罔顾人民意愿的专制暴君,弯臂勾住她的腰肢,转头便窜出厚重的房门。

  “喂,再多一刻钟……”

  “再多一刻钟咱们就没命了。”他懒得和她斗嘴。

  出得房外,长廊一端通向适才的正厅,另一侧的尽头望去却只见乌黑的暗影。

  只有这头可以冲了。他肩上扛着大布袋似的素问,朝暗沉的尽头奔去。

  “这边通往师父的丹房……慢着!”素问蓦地察觉他的行进路线有问题。”

  丹房内透出灯火,好象有埋伏──”迟哉!目的地已抵达。

  有时真的不知道该赞扬他的功夫好、脚程快,或者行动太莽撞。

  丹房禁门推开,两方人马打了个照面。

  仲修只凭对方系戴的幽冥面具即可判断他的身分。

  大法王,若干神秘事件的主使者。

  奇了!大法王有觉不睡,三更半夜居然耗在前任教主的丹房内东摸摸西摸摸。

  “当心!”素问翻跳下他的阔肩,进入警戒状态。“大法王奸恶无比,谨防着了他的道儿。”她凑向同伴耳畔嘀咕。

  “你是说,就像我以前着了你的道儿一样地防着他?”仲修不愧是九五之尊,临危仍然保持谈笑自若的风采。

  “他比我更狠十倍。”素问瞪他,这男人活该被人毒成快乐的笨蛋。“大法王独门的殛心摧骨草无药可解,你若感兴趣,尽管上前试试看好了。”

  “曾师侄,原来你还记得老夫的殛心摧骨草。”大法王千呼万唤始开口,嗓音却异常的难以入耳,听起来竟然含有铿锵的金属声。

  “大法王,你三更半夜潜入师父的丹房做什么?”她振振有词地质问。“你倒先声讨起我来着。”大法王隐藏在面具后磔磔怪笑。“曾素问,老夫尚未追究你叛教通敌的罪证。”

  “胡说八道,我哪有叛教通敌?”她着实见识到了,原来男人捏造事实的本领并不逊于妇道人家。

  “阁下既然贵为护教法王,为何迟迟不肯以真面目见人?”仲修以言语刺激他拿下面具。

  “黑炎教好大的面子,居然荣临当今圣上微服亲巡,本教多有怠慢了。”大法王先礼后兵。“来人哪,拿下这两名恶徒。”

  大法王认得他!仲修心头一凛。他并不常以帝王之相出巡民间,因此除了宫里的人,认得他本来面目的平民可说双手手指就数得完。

  大法王极有可能是朝廷中人!

  “贼人潜进教主圣地了!”

  “莫让夜匪惊扰了法王!”七嘴八舌的嚷嚷一路从长廊轰传过来。

  亮晃晃的火把瞬间将黑幕映染成澄黄光色。

  值更的二十名守卫穿戴着玄鸦色教服,胸口部分以深色绣线刺上火炎的图案。

  “拿下他们。”

  “站住!”仲修大喝。

  蜂拥的虾兵蟹将蓦地被他雄浑的气势震慑住。

  “诸位,你们认不出我是谁吗?”素问挺身站入澄黄的光圈内。

  “曾师妹?”

  “是曾师妹回来了。”大伙微怔了好一会儿。

  “师父临终前交代,吩咐我清理门户,此刻难道你们还看不出让本教分崩离析的祸首是谁吗?”她指住大法王的鼻尖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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