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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这样僵持下去对她有弊无利,师父的难事可能等不及了。她必须尽早盘算出让自己脱身的妙方。

  两人沉处于宁静而平和的气氛中,直到仲修擒抱着她踏入闺房,将她扔进绣床里。“咱们来打个赌。”素问一骨碌坐起来,对敌人下战书。

  “你又想变什么新把戏?”他的眼眸含笑,迎上她灵动有神的瞳眸。

  每回她预测自己应该会胜过他之时,便会露出这副又期待又得意的神色。

  “等我赌赢了你,你必须承诺无条件放我走。”

  “你就这么有把握自己会赢?”他向来乐于面对送上门的挑衅。“好吧!我倒要听听看姑娘的绝世好计。”

  “听好了,接下来的三个夜里,我会在宁和宫设下三种不同的障碍,你必须于每夜子时准时出现在宫门口,只要有法子在一个时辰内将我引出宁和宫的大门,就算你赢。”这回素问打包票自己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她已经分析出前四晚失手的原因。

  更早以前,她之所以成功摆脱宁和宫侍卫的监视,是因为仲修并未想到她会偷溜,因此才攻了他的人一个出其不意。如今他已经有所警觉,每日派遣人墙一层一层地围上来。

  反正宁和宫内的眼线被她毒晕了,尚且配备着第二波人马。如果连第二波人马也着了她的道儿,无所谓!御花园里还有四十名侍卫伺候着。只要她有兴致,他也乐得差使御林军夜夜陪她凑热闹。

  论及人海战术,她哪有法子抵敌得过他?若自己能占到上风,那才有鬼。事到如今,只好挑明了与他单打独斗,或许还有胜算。

  “三战两胜吗?”他揉着冒出胡渣的下巴,开始认真考虑她的提议。

  “不!”素问决定赢得他心服口服。“只要你有法子赢得了我一次,这场赌约就算我输。”

  仲修扬高了剑眉。小妮子忒也托大,竟敢当面削他的气焰,这回他倒兴起了好奇心,想瞧瞧她有几分真本事。

  “你还没提到一点,倘若我赌赢了,能够博到什么采头?”他一副自愿上勾的语气。“如果你赢了,姑娘我任凭你吩咐,绝不皱一丝眉头。”她夸下豪语。

  “这可是你亲口应允的。”仲修的眼睛一亮。“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我赌了,就从明夜开始。”

  两人击掌为誓。

  坚定及充满自信的思绪同时浮上两颗脑袋──等着瞧吧!就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第三章

  入夜子时,白玉盘正顺着银河的流向,飘移向黑绒苍穹的中心点。

  仲修停在宁和宫的入口处,仰头望天,浅蓝色的逸雅长衫套着他身躯,感觉起来仍然有着平日穿龙袍时的崇贵。

  体形颀长的男子天生带着三分外貌上的优势,总会在不经意间显现出伟岸卓绝的气势,更何况仲修有与生俱来的帝王身分,言行举止自然流露出尊华的内涵。

  待月娘抵达中央地带,时辰便进人丑时,正是他和素问赌约的截止时间,他必须掌握正确的进攻步调,以免让那小妮子占了便宜。

  “曾丫头,我来了,你还不速速出来迎驾。”

  从没见过比他更嚣张的夜盗,侵入人家的居室还大剌剌地宣告自己的莅临。

  然而,相较起鸿门宴的设筵人,他的慷慨劲儿还算小巫见大巫。

  宁和宫的小庭院中央,摆设着一张小圆桌。桌上的摆置倒也清雅,除了两盏幽明的火烛之外,就只有一壶上好花雕,以及两只与酒葫芦搭配的瓷杯。她玲珑的娇躯端坐在圆木桌后头,挥着纤手招呼他。银月白的纱衫松松笼罩着素问的身躯。她原本只有三分姿色,但此刻衬着十分娇丽的秾纤体形,径自让朦胧的夜色浅浅点缀着起伏有致的曲线,恍惚间,彷佛全身幻化出淡雅纯洁的光晕。迷迷蒙蒙地,竟然显出难以言喻的风情。

  仲修下意识地怔了一怔。

  美人计?

  瞧她的阵仗又不大像,因为场面确实嗅得出一点“计谋”的气氛,“美人”的部分可没有个影儿。曾丫头显然还藏着其它阴谋,他最好步步为营,以免莫名其妙着了她的道儿。

  “仲修大哥,我已经等你好久了。”素问瞇着清亮的眼眸,笑吟吟的。

  请他喝酒?!这么好心?

  “孙子兵法”有言:虚者实之。曾素问既然胆敢将酒肆摆放在他面前,有问题的自然不会是这壶好酒。

  他缓步踱到圆桌前,却不立即入坐。

  “抱歉,打扰了你的雅兴。”嘴角微微向两侧牵动。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今宵增邀一位懂酒的行家和小女子对饮,这才另有逸趣嘛!”丰腴的青葱玉手斟妥一盏醇酒。

  仲修不得不承认,除去脸庞,素问全身上下皆带有绝代佳人的娇俏。而此刻受到服饰和环境的陪衬,她平凡的五官竟然变得亮眼起来。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长声吟道。“如今多了我这位不速之客,似乎妨碍了你独酌的乐趣。顺便警告你一件事,倘若你打算稽考我的诗词歌赋,结果可能会让你伤心落败。”

  公子他古诗名赋是从小背到大的,四书五经则专门做为入眠前的床边故事。

  换句话说,假若哪一天他皇帝做不下去了,饱学的程度仍然可以上饭馆觅得说书先生的职缺。凭她的半调子想难得倒他,只怕很难。

  “嘿嘿,被你猜到了,我正是打算向你挑战‘行酒令’!”她浑然没将他的警告──俗称“自大”或“自傲”──放在心上。“仲修大哥,要不要喝杯琼浆玉液润润喉?”

  一盏琥珀色的酒液推向仲修的方位。

  这厢独门毒酒都亲自送到他家门槛了。他再不上前坐定对饮,彷佛怕了她似的,气势上当场逊了她小小一回合。可是,为了赌这口气而白白送上门,值得吗?

  他沉稳地坐进她对面的空椅,视线却明显忽视那杯嫌疑气氛浓重的“美酒”。

  小不忍则乱大谋。

  “怎么?怕啦?”她抿着嘴角,窃笑得快意兮兮。“放心吧!花雕内掺调的失魂蜜只会让你沉睡两个时辰而已,要不了老命的;而且我也没要你立刻喝。阁下欲牛饮姑娘我亲手斟的美酒,还必须行酒令被我打败了才行。输家干杯。”

  “孙子兵法”另一说法便是:实者虚之。原来喝下她的花雕果真会立刻“凋”零。

  “这就是你今晚出的第一道难关?”论行酒令,他四岁起便常常陪着父皇叽哩咕噜了,她果真不识相到了极点,实在令人为她的聪慧程度感到忧心。

  ……且慢,仲修提醒自己。既然姑娘她有胆在他面前夸下海口,或许,她的题目中藏匿了某种阴恻恻的暗桩。

  “听好游戏规则哦!我每吟出一句,你就得跟着重复一次,除此之外,不准说出其它我没脱口的字句,否则就算你输,明白吗?”她热切地向他解说。

  “你只要我照着念?”他愕然。就这样?!既不用考核他自行造句的能力,也毋需检验他背诵知名诗文的记忆力?他发觉这丫头益发诡异了。

  “没错,酒令开始!”她仰首欣赏圆月的清美,渐渐凝聚吟诗作对的意境。

  “长安一片月。”

  短短一瞬间,仲修质疑自己真要陪她进行如此稚气的儿戏吗?直接出手点住她的要穴,逼她弃甲,岂不更干脆?!

  “……长安一片月。”算了,还是依着她的章法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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