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唉,其实是你不小心戳到她们的痛处了,你这两个妹妹在香料上的资质不足,不管她们怎么努力也无法学好,让她们受到不少羞辱,唉……」小倪氏煞有其事的长叹一声,再看着倪芳菲,没想到她竟然不接话,正常人不是会问问详情或者说些安慰的话?
哼,两姊妹根本是吃不了苦,也不愿花心思学习,何来怎么努力也学不来的喟叹?
倪芳菲想到大长公主替她查了倪府上下的所有事,让她能知己知彼,对大长公主的感激又更深一层。
「但就算两人再不才,这个家总得有人来撑着,日后也是要像你母亲一般,找个好人入赘。」小倪氏这话是试探,看倪芳菲对此有何想法,是不是有野心要接手?
偏偏倪芳菲不愿接招,也不愿透露心中所想,而是开口说:「父亲还很年轻,多纳几个妾,总有机会生出男丁来。」
小倪氏脸色丕变,这个死丫头,一开口就说让人吐血的话。
她忍着怒气,「菲儿,你爹就算跟个妾生了男丁,也不是倪家血统,不能继承倪家家产。」
倪芳菲眸光一冷,「二娘生的也不是倪家大房的血统,只有我或者我生的孩子才是正统,也才能继承大房的所有产业。」
「砰」的一声,小倪氏怒拍桌面,「你你你——现在大房的当家主母就是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你是个尚未出阁的闺女,怎能恬不知耻的说生孩子这种话?」
「我说这种话怎么了?总比一个闺女恬不知耻的主动爬上我爹的床上要好。」她在来还想装个样子,但一个两个过来,都要给她个下马威,她若没展现点脾气,日后不是要任人拿捏了?
小倪氏脸色忽青忽白,怒不可遏的道:「你——你在胡说什么?!」
心虚吧,哼!「二娘这是被说中的恼羞成怒?不会吧,我只是随口说的。」倪芳菲装出一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说中?你别随口乱说,这是恶毒的羞辱!」小倪氏吞咽了口口水,看着她震惊的眼神,仍是心惊不已,她真的只是随口说的吧?当年的她才几岁,不可能知道的,对,她别自己吓自己。
没想到倪芳菲又冷声开口,「管你是不是自己爬上去,我才不在乎,但你我心知肚明,你厌恶我,我也厌恶你,就不需要做戏演得母慈女孝,总之,婚事我是不接受的。」
小倪氏厉声怒道:「自古子女婚事,皆由父母作主,婚事已说好了,容不得你不要,何况那位大少爷家世外貌都好,我们可没有随便找亲家。」
「一个不顾亲生女死活的爹也叫爹?而你这二娘又是什么?爹这么做不就是你吹枕头风造成的?你自私无耻,满肚子坏水,替我挑的夫婿岂会是个好的?再说了,繁华京城是没有闺女愿意嫁那位大少爷?要不,怎么一个家世外貌都好的会看上我这未曾谋面还被亲爹遗忘在庄子多年的乡巴佬?」
一针见血,小倪氏语塞。
倪芳菲清澈的美眸有着看透一切的慧黠,「有种人很可悲,觉得别人都眼盲耳聋,殊不知,别人早看清你有多让人作呕。」
小倪氏脸色忽白忽红,忿忿的瞪着她,双手紧握,指甲都压入掌心,却说不出话来。
倪芳菲没有行礼,转身就走,一回到自己的院落,她突然觉得很累,便吩咐小莲备了热水,她想泡澡,海棠自动的替她点燃熏香,退出屏风。
海棠与小莲互看一眼,这会儿还大白天,主子就想泡澡,可见心里的负荷有多重了,泡澡一向是主子在身心俱疲时让自己放轻松的方法。
虽然早就知道进到倪府会是对主子折磨的开始,可是,真实可比想象中更伤人千万倍。
这时候,如果有人能让主子依靠多好?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脑海中竟然同时想起悛朗出色的季睿麟。
京城的春日百花争妍,季睿麟却无暇欣赏,在与倪芳菲分道扬镳后,他即让古天先将他的行囊送回校尉府,他与叶闳仁则到一处隐密别院与司马宽会合,他已与何平等一干暗卫带着铁若谦及一些罪证到此了。
季睿麟马不停蹄的处理一些事务,再次审问铁若谦,无奈他口如蚌壳,根本问不出话来,他索性让众人好好休息,也让他们回家一趟,他跟叶闳仁则在院里睡上一晚,第二日,再整理相关资料,与叶闳仁即带着资料离开宅院,只是这处别院不能曝光,两人施展轻功,特别到了三条街外,一辆接应的马车早已在等候,两人进入马车,行过热闹街道,直接前往离皇宫不远的太子府邸。
高高围墙下,豪华气派的院落,一座肃穆的议事厅里,太子吕昱朝两人微笑,吕昱容貌俊朗,二十多岁,一袭黑袍绣金袍服,气质沉稳。
两人就座后,即由季睿麟将这趟办的差事做详尽报告,并由叶闳仁呈上相送帐簿。
他报告完毕,就见吕昱低头翻看那些簿,再将其合上,看着他跟叶闳仁语重心长的道:「三皇子不顾兄弟情谊,动作频频,西朝臣贵胄,各拥其主,朝中风云诡异,日后到底是什么境况,本太子都难以预测,只是,个人的选择跟日后要付出的代价是等同的,你们也是一样。」
「末将跟着太子,不管日后如何,绝不会后悔。」季睿麟拱手道。
「微臣亦然。」叶闳仁拍着胸膛,笑着附和。
三人就现今朝廷的情况再做讨论,说完正事后,季睿麟就发现吕昱喝了口茶,随即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他。
他蹙眉,思绪一转,便明白这是在提醒他,他还有件事没如实报告,「末将为了回报恩情,特别护送倪姑娘返京,这事是我私且决定,请太子惩罚!」
「太子,这件事我也有做,要惩罚就连我也一起。」叶闳仁一向就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关于那件事,吕昱早已得到消息,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堂堂金吾校尉英俊倜傥,拥有京城第一美男子称号,将他这名储君的风采都掩了大半,还需远赴合知县当釆花贼?釆花贼这件事他压根不放心上,他好奇的是参与这件事的人。
「本太子罚你们干什么?只是,倪姑娘倒是聪慧,听下属报告她在公堂上与杜县令的攻防战,实在过瘾,恨不得能亲眼瞧见,尤其香粉引蝶,更是神奇。」
吕昱听来对但姑娘很有趣,季睿麟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心里不太舒服,不是,是非常不舒服,整个人都闷起来了,但他还是有礼的开口,「香粉引蝶事,倪姑娘不希望在京城传开来。」
「本太子明白,此事传开,公堂一事也有机会被传开,对倪姑娘闺誉总是不好。」他其实很想见见她,但看来有人颇在意。
叶闳仁一向就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听昱对倪芳菲有兴趣,就兴致勃勃的聊起她的家世来,说她正是出身供应香品的皇商倪家,不过,她母亲早逝,父亲娶了续弦也出自倪家,人称小倪氏,是倪家二房的人,继母虽然懂香,经商上也有手段,但调香守成,没什么好品项推出,再加上这两年来沐芳轩崛起,大有后来居上之势,也许日后有机会取代倪家成皇商。
叶闳仁说得口沬横飞,在看到季睿麟惊愕的看着他时,他得意洋洋一笑,「没想到我知道倪家这么多事吧?我跟你不同,心上人的事,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这样才知道哪里有机会可以再见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