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尖叫。「你被吻了?被谁?蒋生吗?」
翁雅婷小脸暴红,忸怩了好久,才小小声承认。
「对……」
「真的假的!」电话那头又是一连串尖叫。「难道你终于把他扑倒了吗?」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扑倒他!」
「那你是脱光衣服诱惑他喽?」
「罗兰!」翁雅婷羞到跺脚,哪里还承受得住这番调侃。「是蒋生……他、他主动的啦。」
语毕,羞答答地将事情经过解释一番。
罗兰听得津津有味。「不错喔,你终于把蒋生那个大冰块钓出去约会了,给你一个赞!」
「别再取笑我了,你倒是先说说蒋生为什么吻我?」这才是重点。
「男人吻女人,若不是动情,就是逢场作戏,不过依我看蒋生那种冷冰冰的个性,若非动情是绝对不会乱来的。」罗兰经验老地道讲解。
「只是动情,不是动心吗?」
翁雅婷好失望,她真正想要的可是他的心哪。
「切,有什么好失望的,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只要动情就是动心了,所以你如果要蒋生动心,就要想办法让他不停对你动情——」
一顿,罗兰贼贼地建议:「动情就跟发情差不多,所以那个那个……你懂我的意思吧?」
她才不懂!
翁雅婷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冲到头顶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
「拜托,我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耶。」
「蒋生才不是那种人。」
「屁啦,除非他不是男人!」
「你、你、你……我不跟你说了!」
见好友愈说愈离谱,翁雅婷再也禁不住满腔羞怯,喀的一声挂上电话,岂料不待她多喘一口气,手机又响起。
以为又是罗兰,她不禁气鼓鼓地劈头就道:「反正我就是不相信蒋生是那种人!」
「……」
电话里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传来熟悉的低笑声。
「哦?那你觉得我是哪种人?」
翁雅婷被吓傻了。
「舌头被猫叼走了吗?」
蒋生似笑非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一定是因为被吻的事,急忙和某人通电话搬救兵。
毕竟他送她回来的路上,她一直恍神失魂,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只会傻乎乎地点头。
无可奈何,他只好先送她回家冷静一下,再透过电话和她沟通。
「我……我……」
「讨厌我吻你吗?」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翁雅停羞得连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讨厌我吻你吗?」他极有耐心地重复,语气从容,好像在问她明天打算吃什么——
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相较于他的从容自在,她却患得患失、六神无主,简直就像笨蛋。
莫非对他而言,那个吻根本就不具任何意义?
「你为什么要吻我?」翁雅婷忘了害羞,只想把事情问个清楚。
「当然是因为我想吻你。」蒋生答得理所当然,原就醇厚好听的嗓音透过电话传来,更添魅力。
「什么?」那理所当然的回答就像旱地惊雷,炸得翁雅婷头晕目眩,也炸得她心花怒放。
「因为我想吻你。」他如她所愿将话重复,语气温柔得几乎能将人溺毙。
她呼吸一窒,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跳得好大声。
难道、难道这就是罗兰所说的动情?
罗兰还说男人动情就是动心,所以……他对她动心了吗?!
握紧手机,翁雅婷无法呼吸,巨大的喜悦充斥胸口,涨得她微微颤抖,但其中仍夹杂一丝丝不安——
「那……那你为什么想吻我?」她忍不住追问。
「你又为什么不抗拒我的吻?」他不答反问。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在心中呐喊,同时一呆。
喜欢——
难道这就是他的答案?
捂着红唇,翁雅婷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彷佛像被天上掉下来的奇迹砸到一般。
从一开始的远远凝望到慢慢靠近,三年来她的目光从来无法离开他,但神秘淡泊如隆河星夜的他,却不是专属她一人的风景。
就连他眼里的光彩,也只曾为某人辉煌。
她以为永远都无法触碰到蒋生,如今他却暗示她——
他喜欢她。
「告诉我,你讨厌我吻你吗?」他的语气又柔又轻,彷佛催眠着她说出真正答案。
翁雅婷果然无法抵抗,就算想抗拒,也早已沦陷其中。「我……我不讨厌……」
他笑了。「那喜欢吗?」
「你明明……明明就知道。」她轻咬着下唇,因为他的明知故问而羞恼,偏又为他深深悸动。
「我不知道。」
他在电话那端摇摇头,故作无知,为的只是想听她亲口说出对他的爱意。
可恶可恶可恶,反正她都已经大胆告白过,「邂逅」常客也都知道她的心意,她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念头一转,翁雅婷不再矜持害羞,大胆直率地承认:「是,我喜欢你,也喜欢你的吻,这下你满意了吗?」
得寸进尺的大坏蛋!
「很好,因为我也喜欢你。」蒋生也大方道出情感。
早在吻了她的瞬间,他就知道这个小女人已钻进他的心。
即使三番两次漠视,却改变不了早已被她深深吸引的事实。
第6章(2)
「你、你是说真的吗?」翁雅婷瞪大眼,心跳再次飙速破表。
「当然。」
她偷偷捏了自己一把,竟痛得龇牙咧嘴。
老天,这不是梦!
「所以以后别再迟到、别再生病,我们每天早上‘邂逅’见。」
虽然没有等到她的响应,但蒋生可以想象她在电话那头目瞪口呆的模样。
她总是那样迷糊迟钝,偏偏他却爱上这可爱的缺点。
「那、那可以坐在一起吗?」她激动得都快哭了。
「你说呢?」他忍不住又笑了。
当然要!
翁雅婷捂着红唇,抚摸到一阵湿意,这才发觉自己哭了——
喜极而泣。
察觉到她的异状,蒋生紧张起来。「你哭了?」
「我……我没有。」
他没有拆穿她语调中的哽咽,只是手足无措地保持沉默。
他不擅长处理女人的眼泪,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转移话题。「淋了一身雨,你还是快去洗个热水澡吧,小心别感冒了。」
「嗯。」
「明天早上……我们‘邂逅’见。」
这次换他约她约会了吗?
翁雅婷又哭又笑,满心甜蜜,但随即想起他一身狼狈,而且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唯恐他开车分心,只好赶紧抹掉眼泪,点头答应。
「嗯,明天见。」
「明天可能还会下雨,别忘了带伞,也别忘了保暖。」
「我知道。」耳听他三句不离关心,她眼泪落得更凶,嘴角的甜笑却愈弯愈大。
「那再见?」
「再见。」
即使依依不舍,但为了不影响他开车,她还是强迫自己挂上电话。
暗恋终于有了响应,这种感觉好像突然遇到奇迹。
十月四日——她永远都会记住这一天的!
「康经理,这边请,这就是您委托修复的清朝瓷盘。」
在美术馆馆长的引领下,康友谅和蒋生再一次踏入尔雅美术馆的修复室。
此刻翁雅婷就站在修复台旁,为康友谅自木盒中取出瓷盘,灯光下,就见原本充满裂纹的瓷盘竟完好如初,剥落的彩釉、失色的纹边、黯淡的仕女图都恢复到当年的光彩。
一笔一画的深情未曾改变,仕女眼里的依恋一如当初,看得康友谅一愣,眼里眉间荡漾出一片孺慕之情。
原来他的烈祖母竟是如此温柔似水的美人,而当年执笔烧窑的烈祖父竟以那般深情的目光凝望烈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