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个子不高的霜明只需从窗洞往外一瞧,确定是他要等的人之后便搬动对他而言有点吃力的木梯,先拿下最上层的门闩,放在门边,再拿开中间的门闩,放在第一根门闩旁,最后抬高最上层门闩往一旁扔去,门一拉就开了。
「爹。」
洞门真的不高,李景儿的高度刚刚好穿门而过,而萧景峰入内就得弯腰,低着头走进来。
「乖,是霜明给爹开的门吗。」迎面而来的是暖呼呼的热气,重重吸了一口饭菜香的男人高高举起儿子,在孩子兴奋的尖叫声中再把人放下,原本紧绷的神色为之放松,露出令人脸一红的健朗笑容。
「嗯!爹回来,我给爹开门,我本来想到门口等爹,娘说不行,所以我在屋里等。」霜明忽然变成话唠,话说个不停,绕着他爹前后左右跳呀跳的,活泼得非常可疑。
「对,听娘的,在家里娘最大,连爹都要听你娘的话,不然你娘一生气会变成大老虎。」
萧景峰看向正在煮汤的女人,她威胁的做了个要用汤泼他的动作。
「吼!吼——我娘是大老虎,大老虎……」做了个老虎扑动作的霜明呵呵直笑,张牙舞爪的往妹妹脸上轻挠。
「老虎,老虎,我是小老虎,喵——」怕冷的月姐儿不想动,棉被盖在脚上喵喵叫。
往灶里丢山芋的霜真看见父亲回来很高兴,走过去碰了他大手一下,又咯咯的跑开,朝壁炉里添柴火。
家里多了个男人很不一样,充满欢乐的笑声,大人小孩都很快乐,脸上挂着咧开的大笑。
「妹妹,喵喵是猫叫声,老虎是吼!吼!吼!」妹妹太笨了,当哥哥为要教她。
「喵喵……老虎……咯咯……」
「老虎不喵,是吼——」他脖子一抬,学虎啸。
孩子们在玩着,兴高采烈,终于摆脱孩子军团的箫景峰快步走到妻子身边,揽着她的腰便是一记偷吻。
「景娘,我想你了……」好香,真想一口吞了她。
「去,帘子后头我给你准备了一桶热水,你洗洗泡泡祛祛寒,别在大过年的给我得个风寒什么的,我可不理你死活。」李景儿脸发热的将人推开,指着冒着热气的大木桶。
「景娘,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他又缠了上来,从背后将人抱住,整个人搂在怀里,掠开她细柔发丝亲吻玉白后颈。
「萧景峰,你浑身冻死人了,快结冰了还敢碰我,快去泡热水,否则不许你吃年夜饭。」她边说边将人推向充当洗漱间的布帘子后头,不准他再动手脚的教坏孩子。
看到半人高、水满的大木桶,萧景峰顿时眼眶一热,动容得差点落泪,这是他的女人,为了晚归的男人而不舍。
「景娘,外头冰天雪地的,你得来来回回多少趟才提回这些水,水还是热的……」她要不停的烧水,水凉了再热,一直等到他回来水还是冒着白雾,她得多费劲。
「水是你之前打在水缸的,我不过添了些,不费事,两锅水轮流烧着,放在灶上也不用看顾,水凉了,舀起一锅再倒入热水,维持在人能接受的热度。」
她压根不提自己有多辛苦,为了提水把双手都磨红了,只轻描淡写的又说起孩子的顽皮事。
涌泉的水终年不歇,偶尔气候太冷才会在水面结一层薄冰,用手轻轻一敲,冰就碎开了,泉水继续往上喷涌。
李景儿真的很喜欢这口涌泉,觉得它有种奇特的疗效,长年喝涌泉的水,她和孩子没生过一场病,再冷的冬天也没得过风寒,能吃能喝,平平顺顺。
说真的,真要让她离开石屋她还是有点舍不得,尤其是那口涌泉,让她特别感恩,它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我知道你费心了,我爹娘都不曾对我这么好过,景娘,别丢下我呵!」裸身泡在水里,他身暖心也暖。
「萧景峰,你哭了呀!」李景儿声音很轻,就在帘子后头。
「没……没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哭什么哭……」他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不让人看见他软弱的一面。
「想哭就哭呗!我又不会笑你,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去年的冬天特别长,我准备的储粮不够吃,那时我想,老天爷呀!祢这是在耍我呢!想我死就痛快地给我一场山崩地裂,要不就来个神迹吧!结果我一说完,一只肥兔子便在我面前撞树死了。」
她也顿时傻住了,老天爷还真灵验。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我不是孩子,别糊弄我。」哪有那么玄的事,掺水的成分大些。
李景儿笑声轻柔,带了点媚。「没糊弄你,是狐狸追急了,雪地里的雪看久了会短暂目瞎,兔子瞎了胡闯乱撞,山里本来就树多,不就撞上了,我拾了颗石头打狐狸,居然打中了,狐狸晕了,我一手兔子一手狐狸地提回家。」这叫天无绝人之路。
「景娘,都是我不好,没尽好为人夫的责任。」让她平白吃了很多苦,为了养活自己被迫住到山里。
如果那时他还在的话,她会不会舍得离乡背井远走他乡?她摇了摇头,不去纠结无法改变的过去。「今儿个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孩子们都担心死了。」
「你不担心?」泡在热水里,萧景峰舒服得全身都舒畅了。
「担心。」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为一个男人的安危而忧心忡忡,这若不是情,她都不晓得要称之为何物。
没料到她真会回答,他怔了怔,心中泛开无数柔情,但是一想到那件糟心事,心口又塞得厉害。「阿骨烈跑了。」
阿骨烈……「你是说风国的左翼王?」
「是,本来我们的人已查探出他的下落,派兵前往围剿,眼看就要手到擒来,突然冒出一批黑衣人接应,当着我们的面把人带走了。」明明是大功一件,却落得徒劳无功。
「阿骨烈脱逃了之后对朝廷会有什么影响?」可惜了,他们卫所的人一直在追查那人,查得都有些杯弓蛇影了。
他蓦地脸色一阴,「议和有可能破裂,战事再起。」
「只能活捉吗?」他们似乎避免将人杀死,有恃无恐的阿骨烈才会一再脱逃。
「捉活的,当人质,死了没用,起不了威胁作用,所以我们不能使用弓箭,怕射得太准一箭透胸。」人在眼皮底下逃走了,说出去是一大羞辱,指挥使下令严守把关,在每个路口没关卡,非本县百姓必严加详查。
「你想他会逃往何处?」大过年的还得捉人,真晦气。
「有人看见他们那伙人抢了一辆马车往北走,出了城门后便不知去向。」那辆马车已寻获,被推落山沟里,择得四分五裂,马车里当然没有人。
「向北……那不是往我们山里来?」想到孩子还小,李景儿忽然提心吊胆,不太安心。听出她话里的不安,萧景峰「哗啦」一声从桶里站起身,将帘子外的女人拉进帘子内,双手搂抱。「别怕!有我在。」
「你……你没穿衣服。」她僵着身子,克制眼神不往下看,但那慢慢变硬的……太明显了。
他低笑,「景娘,我没衣服穿。」
「你的背囊里没带吗?」她特意为他缝制的,类似现代的军用背包,用兽皮做的,能装换洗衣服、干粮和水。
「只装得下你。」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里,大掌包覆着她的柔软,力道时轻时重的揉按。
「萧景峰——」她低吼,粉颊晕开了两抹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