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们先把行李带进房间收好,等等五点我们在大厅集合。晚餐是烤肉大餐,自己动手烤,配一点老板撒密思的小米酒,老板还有帮我们准备一个捣麻糬的活动。大家现在先回房间休息,晚上才有体力捣麻糬,想在园里逛逛的也是可以。」
这里的客房是采日式风格设计的独栋小木屋,不仅提供多人共住的十人小木屋,亦有提供夫妻或情侣人住的双人独栋小木屋。
何师孟和彭璐的小木屋,虽不像六人屋或十人屋还有客厅和庭园,但从房间窗口望出去,山坡上种满了高冷蔬果,山岚自山脚下升涌而起,景观也甚是迷人。
一进房,彭璐忘了与他共处一房的不自在,放下行李便坐在窗口稍作歇息。
毕业后忙着工作,服务业更是没有假日可言,排休日她得将时间用来整理家务、采购日用品和补眠,这样的生活让她并没什么外出旅游的机会,一整天下来,才发现自己体力原来已不如从前。
不过是走了圈观光蔬果园,采了点水果,她的四肢已开始发出抗议。
「很累?」搁下行李,屋里屋外大致检视一遍后,何师孟回房见她仍呆坐窗前,上前探看。
「有点。年纪大了,才走一点路就不行了。」她回首看他一眼,懒洋洋地靠上椅背。
「你整天都穿着高跟鞋在百货公司罚站,也没机会出来走动,难怪体力差。」
他双手搭上她肩,轻轻地为她揉捏稍显紧绷的肩颈。也许该找机会约她去打球,或者他打球,她在一旁跑步。
「工作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笑一下,深呼吸一口。「不过这里空气真好,好久没闻到这么干净的空气了。」
「每天都待在空气不流通的环境里,闻到的都是客人的体味吧?」他将她长发往胸前拨,露出雪白的颈背,掌心贴上时,触及一片濡湿。
她哈哈笑。「虽然你这说法有点夸张,不过也真的是这样。」
「你流好多汗,要不要去冲个澡,然后睡一下,时间快到时我再叫醒你?」
这是好提议。她拿了干净衣物简单冲过澡,出来时屋里不见他,她猜他大概到别栋屋去串门子。她放心地睡下,这一觉睡得很沉,是一阵手机铃声扰醒她,睁眼时才发现窗外已是夕落时分。
她紧张地坐起来,看一眼腕表,早过了集合时间。抓了手机一看,是阿琴。
接起时果然听她在那端大声嚷着:「你们两个是要我抬八人大轿去请是不是?」
「对不起,我睡着了,马上就过去,在大厅吗?」师孟呢?她瞄了瞄,发现他坐在一旁藤椅上睡着了。他黑发看着还有些湿,身上是一件白色V领T,下半身搭了件藏青色的直版休闲短裤,不是早上出发的那套衣服,应该是在她睡着时也冲过澡。
「在大厅旁的空地。快点过来,再不过来你们晚餐就抓蚊子吃吧!」
结束通话,她发现何师孟还在睡,他应该是非常疲倦,才会睡得这么沉。她喊他名,轻拍他面颊,好一会时间他才睁眼看她。
「怎么了?」他紧张地看着她,眼睛布满血丝。
「五点二十分了,我们都睡过头。」
何师孟搓搓脸颊,精神恢复了点,才拉着她出门。
「哲伦怎么没来?」彭璐忽然想起这个人。
「他女友的表姊结婚,他要陪他女友去参加婚宴。」他瞄她一眼。「怎么,想他了?」
「乱说什么呢,我好奇而已。」她拍他一下,他抿唇笑,随即打了个呵欠。
「你昨晚几点睡?」她看着他略带疲倦的面庞。
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抬起搭上自己颈背,转动头部。「躺上床时快四点了。」
「快四点?」她与他七点从住处出发,他睡不到三个钟头?
他笑一下。「突然有灵感,不写完怕忘记,所以写完才睡。」
「哪本稿子?」
他不答,倒是疑惑地开口:「说到这个,你好像很久没去开我的档案了?」
「好像是。」
「为什么?不想知道后续发展?」他的书她不是每本收藏吗?
「想啊。反正我会买书嘛,到时候看还不是一样。而且看的是完整版。之前看时,有时断断续续的,剧情无法连贯。」
「那你之前老是去动我笔电?」
都这关系了,他想知道,她就告诉他。「那是因为那阵子看你心情不是很好,整个人死气沉沉的,我怕你胡思乱想,才找理由看你的稿子,想要借着跟你讨论剧情的机会,好转移你的注意力。」
「怕我一时想不开闹自杀?」他挑眉。「像胡芮琴那样?」
「你这话别又在她面前提,她当时只是太难过、太生气。」她顿了下,缓缓开口:「我确实会怕你做出什么傻事,毕竟你一个人在家也没个说话对象。不只是我,我妈也会打电话来要我多关心你,因为你爸妈非常担心你。」
何师孟停下步伐,抬首望着天际,赞叹着:「这里的夕阳真美。」
她仰起下巴,与他同看一片天。「嗯,真的很漂亮呢。」不须刻意找寻最佳观赏日落地点,抬首便是一片亮丽金光。
「听说运气好才看得到,因为午后容易起雾,我想我们运气真的不错。」
她没说话,只抿着唇微笑。
「其实那时候,我也不是真的很难过,毕竟之前曾经短暂分开。」他芡$纯回来这个话题。「我只是不甘心,所以很郁闷。」
「不甘心?」她看向他。
他轻点下颚。「你应该知道她爸妈一开始并不同意我专职写小说,他们认为那不仅养不活我自己,连他们的女儿也要跟着饿肚子。琪臻本来也不以为意,认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后来她却告诉我,她为了这事跟她爸妈吵了几次架,她觉得她不该为了爱情伤害亲情,尤其是生养她的父母,所以她才提分手。」
彭璐不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长辈总要以他们的观点来决定晚辈的一切。什么职业是好?什么又是不好?工作不就是找一份自己喜欢的、有兴趣的、能乐在其中的吗?
他笑一下,有点无奈的口吻:「长辈不喜欢我的工作,我也不能说什么;她说要分手,我也只能答应她。我总不能怂恿她跟我私奔或是要她回去跟她爸妈继续吵。后来我们不是一起找房子吗?搬进去没多久,她又跟我联系,说她已经说服她爸妈了,他们认同我的工作。」
她还记得当时搬进现在的租屋处不久,在一楼遇上丁琪臻与他一道回来时,那一夜她彻夜未眠。
「虽然他们愿意认同我的工作了,我还是想让他们能更放心把琪臻交给我,我才会打算找个正职。」他叹口气,有点自嘲地说:「想不到她的计划里没有我,我能不呕吗?但后来也想通了,人一辈子可能爱上好几个人,所谓的伤痛或是不甘等等情绪,其实也是一种能量,一种让我们学着更懂得怎么爱人的能量。」
彭璐微微一笑。「你这段话说得真好,就是……」她半眯眼,两指捏出一点点距离。「有点大男人主义。」
「我?」他不以为自己有大男人倾向。「我什么时候有这种毛病?」
「你不喜欢人家不认同你的工作吧?」
他点了点下颚。「当然不喜欢。我不偷不抢不骗,我正正当当地做我喜欢的、想做的事,为什么要不被认同?」
「那你为什么不认同我的工作?所以你大男人。」她对他皱了皱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