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不自在,他随便找了个轻松的话题解除她此刻的尴尬。
她抬起眼,微顿,「嗄?」
「你在家里,也像这样经常惹事?」他故意语带促狭。
她认真起来,「不,我不惹事的。」
「是吗?」他挑挑眉,「所以说……你在家里是个乖女儿?」
「当然。」
「那为什么来到这儿就像脱缰野马似的,到处给我添乱子?」他笑视着她。
「我……」她无法反驳他的指控,因为她确实给他惹了一些麻烦,甚至还害他受伤。她面露愧色,低声下气地说:「我、我知道我错了。」
「是吗?」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所以你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乱跑……」她斜瞥着他,语带抱怨地说:「还不是撞见你去沐春楼找绿湖姑娘,我才气得不想回行馆。」
闻言,他一怔。
看见他去沐春楼找绿湖,她就气得不想回行馆?她是在吃醋?
一个女人吃醋,别无其他原因,就只是……她喜欢了、爱了。
若她只是单纯为了履行婚约而嫁他,她怎会在乎他跟什么女人搅和在一起?
知道她对自己有着情愫,而非只是履约义务,他暗自欢喜。
「你吃醋?」他笑视着她。
迎上他眼底那一抹狡黠,她脸上一热,「才没有,我只是生气。」
「气什么?」
「气你没节操啊!」她鼓着腮帮子娇嗔。
楼冬涛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瞪着他,有点羞恼地说:「笑什么?」
「笑你傻。」他说:「我去沐春楼不是为了找绿湖。」
她微怔,「不是找绿湖姑娘,那你……」少来,一个大男人去那种地方不是为了寻芳,难道是借茅房吗?
「我找沐春楼的老板娘春姨。」他说。
她微瞪大了眼睛,「什……你跟沐春楼的老板娘也……」
她见过春姨,春姨虽已四十,可风韵依旧,是个十足十的美魔女。这么说来,他不只跟绿湖姑娘好,也跟春姨有……
「你跟春姨也有一腿啊?」她气怒。
「什么一腿?你在胡说什么?」他啼笑皆非地说:「我跟她是朋友。」
「朋友有很多种,我怎么知道你跟她是哪一种?」她醋坛子一翻,气呼呼地将脸撇开。
见她连春姨的醋都吃,楼冬涛更觉得有趣了。
「春姨是出云山城的包打听,也是我的耳目。」他说。
闻言,她一愣,「耳目?你是说她……」
「我去找她,只是为了查清厉青书的底细。」他笑叹一记。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眼中有着对她的宠溺,「要不咱们去问她。」
她一听,急忙揺榣头,一脸尴尬,「不,那多丢脸……」
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深深地注视着她,「往后乱吃飞醋,也别一声不吭的跑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她回望着他,怯怯地点了头。
「那你问到了什么吗?」她好奇。
「厉青书是兵部尚书张清文的亲外甥,而厉家又将手伸进雷家的军需生意之中……」他笑视着她,「说起来,你这次乱跑倒是意外立了功。」
她一顿,「我立了什么功?」
「你被囚禁的那处仓库正是雷家全盛隆所有,张恭为了立刻帮我止血,开封了一箱军需,取出血竭贴片帮我止血,可是翟大夫却发现贴片毫无止血功效,所以……」
「啊!」他话未说完,杜书渊突然想起一事,又惊又急地说:「我被他们绑在里面时,有听见他们提到说什么货都换过了,还说已经重新贴上封条,难道……」
楼冬涛神情一凝,「你真的听见了?」
「嗯!」她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我听得一清二楚。」
楼冬涛沉默须臾,喃喃地说:「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全盛隆用假货吗?」她问。
「这事恐怕不单是全盛隆所为。」他神情凝肃地说:「全盛隆再胆大妄为也不能一手遮天,背后必然有更大的势力在帮衬着。」
「莫非是厉家?」她从前虽不是刑事侦查组的警察,可推理案情,她也是懂的。
「稍早前,雷家宅子被一场突来的大火吞噬,至今仍没找到活口。」他说。
她一震,「难道是灭口?」
他挑挑眉,笑视着她,「你还真懂点什么呢!」
她秀眉一蹙,「我又不是笨蛋。」
他眼神温柔地笑视着她,摸了摸她的头,「我倒喜欢你笨笨的样子,挺可爱的。」
迎上他温柔深情的宠溺眼神,杜书渊心头一悸,脸红心跳,难为情地撇过脸,咕哝着,「人家才不当笨蛋呢。」
说着,她想起了夏朵,胸口一紧。「对了!」她神情焦急忧心地说:「夏朵呢?你们有发现夏朵吗?」
他微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明夏朵出卖她的事。「我听见他们说要把我卖了,那夏朵是不是也让他们抓了?」她急道:「我是跟夏朵在一起的,他们抓了我,一定不会放过夏朵,夏朵她会不会已经……」
看她如此担心夏朵的安负,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还说不想当笨蛋,明明就是个被卖了还帮忙算银子的傻瓜呀!
她要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夏朵为了三十两便将她出卖了,会是如何伤心难过啊?
「她没事。」他决定对她说谎——善意的谎。
她一怔,「真、真的吗?」
他点头微笑,「张恭在另一处仓库找到她,她没事,我已吩咐张恭给她一笔盘缠,让她跟她哥哥可以离开出云山城。」
她瞪大了眼睛,「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为什么要骗你?」
她怔怔的看着他半晌,然后露出安心的表情,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她抬起眼,眼底有着感激,「谢谢你帮了她,真是太好了。」
她唇角悬着一抹温柔又温暖的笑意,让楼冬涛有点看愣了。
她真是个善良的姑娘,虽说她父亲收贿,操守不佳,但她绝对是个善良单纯、温暖热忱的好女孩。他曾经对她有偏见,可现在,他彻彻底底的欣赏着她、喜欢着她,甚至是爱上了她。
知道夏朵平安无事,杜书渊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一回神,她看见楼冬涛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新旧伤。
方才她因为害羞,视线始终集中在他脸上,可现在发现他身上的伤痕及伤疤,不觉一阵揪心。
她听说他十几岁便在沙场上拼搏,至今应该有十来年了吧?他虽杀敌无数,应该也被敌人伤了无数次了。
第6章(2)
「这些伤……」她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触摸着他的伤疤,「还疼吗?」
觑见她眼底那一抹深浓的不舍及心痛,楼冬涛心底一暖。
「早就不疼了。」他说。
她扬起眼,定定地望着他,「我听说你十几岁便上战场杀敌,难道……不怕吗?」
「你是指……」
「你不怕死吗?」她问。
他一派轻松,轻描淡写地说:「大敌当前,哪来的时间害怕?」
「战争是会伤人命的。」她微皱起眉头,幽幽地道。
「我十岁那年,母亲遭刺身亡,外祖母将我送往北方交由段老将军教养,说是要将我训练成一名武将,但其实是让我到北方讨佑气。」他说。
她微怔,不解又好奇地说:「讨佑气?」
「嗯。」他点头,「外祖母说只要我待在北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性命之虞。」说完,他自腰间取出那枚刻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