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她摇头,身子却突然一僵。“你……在追我?”
“你说呢?”他眼里笑意更甚,醇厚嗓音随之拂过她的面颊。
她倒抽一口气,抓着椅子扶手连人带椅地后退三大步。
他一挑眉,一脸兴味地看着她的动作。
“看来我吓到你了。但是,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有目的,是不会陪你走上几个小时的。”他唇边的酒窝微动了下。
“多谢你告诉我男人有多现实。”她觉得心脏无力,认为自己可能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脸部高温而破金氏世界纪录的人。
“我已经三十岁了,不玩那些曲折的爱情游戏。”
“但我才二十二岁,还在写情书、搞暧昧的阶段。”她大声抗议。
他哈哈笑着,笑晚着她的眼中有种势在必得的光采。
她被看得心头小鹿乱撞,还没来得及转头避开,他已经走到她面前,将双臂撑在她的椅背扶手上问:“所以答案是YES还是No?你要我吗?”
“我不知道啦!”
夏喜言大叫出声,蓦地睁开眼。
白致平的脸距离她不到三公分。
他们俩同时尖叫出声。
“白致平,你靠我那么近是想吓死我喔!”她打他手臂。
“吓得死最好,否则你早晚也是会笨死的啦。”白致平回瞪着她,塞了瓶矿泉水到她手里。“有蚊子停在你脸上,我才靠那么近,不然你以为自己是林志玲或蔡依林,大家都会想扑上去喔?”
“谢谢你把我形容得像蟑螂。”夏喜言喝了好几口水,心情渐渐平静了许多。“如果不是我救你,你现在已经在体育场脱水而死了。”
“了不起了不起,我以身相许总可以了吧?”
“哈,你最好有这种胆量啦。”白致平双臂交握在胸前。“如果真的有诚意的话,就跟赵季庆解除婚约,跟我去公证。”
“就知道跟我开玩笑……”夏喜言咬了下唇,很快地看了他一眼。“但我真的觉得我应该跟Greg分手。”
“我就知道,你来这趟果然没好事!”白致平翻了个白眼。
“我心里还有骆靖天的影子,那样对Greg不公平。”
“不公平个头!你不演出来,我也不说,谁会知道!”白致平大吼起来。
“所以我也还在想啊!”夏喜言也回吼。
白致平脸色一沉,转身背对她。
夏喜言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也只有白致平会为了她,这么不顾一切地从北跑到南,只为了陪她一程。
“你干么还特地跑来高雄,而且还这么聪明地知道我在哪……啊……我有打卡!可学校这么大,你是怎么找到的……”她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你到学校还能跑去哪?况且我聪明是众所皆知的,只不过神经有时会错乱,才会吃饱撑着跑来高雄。”他没好气地说。
“唉呀,干么还嘴硬。”夏喜言连忙起身,拉着他的手臂左甩右甩。“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来找我的对不对?这么好这么帅这么时尚的人,业绩一定很快就会做到全国第一啊。”
“再帅有骆靖天帅吗?能让你多年念念不忘?”他回头瞪她一眼。
她被戳中死穴,脸上笑容完全被抽走,只能颓着肩坐到一旁。
白致平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为什么骆靖天要那么做?”
“废话,除了内疚外还有什么原因?你一个纯情少女,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还为他失恋瘦成人干,他当然要帮你找到全新的未来。”
“我有好到让他愿意那样对我吗?”
“你好不好或是他好不好又如何?那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白致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有时间发神经,不如整理行李跟我一起回去。”
“我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因为骆靖天到处要别人问你‘过得好不好’营造他的多情形象?然后你就傻傻地被朦了?你是犯贱吗?”
白致平的怒吼让她瑟缩了下身子。
“原因啊!你说出一个原因,我就让你留下来!”白致平双眸喷火地瞪着她。
“我那么相信他,他却那么残忍地抛下我,我如果不能证明他对我是用过真感情的,我这辈子都不敢再爱了。”
“你要怎么证明?再听到别人转述一句‘你过得好吗?’,然后你就会相信他对你放过真感情,还对你念念不忘?”
白致平的话让她哑口无言,说不出半句辩驳之语,只能低头看着地板。
是的,她在自欺欺人。
如果不是还爱着、在乎着,甚至还想看到骆靖天,她现在该是已经相信骆靖天确实曾经对她用过情,然后离开这里,回到台北,为什么还在抗拒……
“随便你,你要留就留,我要走了。在你回台北之前,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我不想跟你通电话降低我的脑力,因为你到现在居然还搞不清楚你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你对他余情未了,你还想要他!”
白致平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砰!饭店房间的门被重重关上,夏喜言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抱住双膝,一颗心揪成一团。
白致平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确实还爱着骆靖天,否则怎么会把那么多关于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全都放在心里,至今不肯忘记呢?
她狠狠咬住手背,告诉自己应该要忘记,不该背着过去的包袱压迫自己,但有一个念头她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就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
再见骆靖天一面。
当一段感情交杂着时间、回忆等众多因素时,即便爱情这块可能会因为某人劈腿而被舍弃,但那些难以忘记的第一次,都会变成无法说放下就立刻放下的理由。至少,对夏喜言来说是如此。
从认识骆靖天的最初,他就带着她飞向一个未知的宇宙。
她第一次吃法国料理、第一餐怀石料理、第一杯红酒,都是他带她一起品尝的,甚至连第一杯黑咖啡,也是他点给她喝的。
他说喜欢她看到食物时,眼睛睁大、笑容超开心的样子,所以什么美味都要带着她一块儿分享。
夏喜言自认不是那种会因为奢华而被宠坏的人,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用来追求她或与她共享的一切都很物质性,可当一个男人总是用心良苦地想让她享受到最好的一切时,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他原本就比学生有钱这件事而去认为这样不适当呢?
他在带她吃各式料理前,会带她去书店找相关的书籍,甚至去看相关电影来酝酿及培养兴趣,虽然做这些事远比吃一顿饭耗时费力,可他所给予的从来都不是价格,而是价值。
她曾问过他,不怕把她宠坏吗?
他说,宠坏了就只好负责领养她回家了。
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夏喜言最相信幸福,也是她这辈子自觉离天长地久最近的一次。
可如今的她已经二十八岁了,理智告诉她,再继续这么抓着往事不放,她这辈子就只能跟单身一起天长地久了。
所以,她决定再去最后一个地点,那个地方有他们最后一段的美好回忆,然后她就要回台北向赵季庆道歉、解除婚约,重新过她的生活,如果她命中注定有姻缘,也许老天会让她再次对男人心动吧。
于是夏喜言上了火车,一路抵达台东。
东部的海岸线美到让人舍不得眨眼,所以当年骆靖天没有选择开车带她到台东,毕竟还有比一起在火车上依偎四、五个钟头更美好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