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靖天脸色一沉,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就这么一走了之,是要让我再恨你怨你一辈子吗?不许走,我们把话说清楚。”夏喜言扯住骆靖天的手臂,用着只让他听见的音量说道。
骆靖天板着脸,由着她半推半拉地将他带到了宴会厅外头的香草花园。
花园的大门一阖上,他立刻甩开她的手,大步走到一处里面的人不容易看见的角落,回身瞪着她。
他双臂交握在胸前,神色凛然。
她看着像另一个人的他,竟沁出了一背的冷汗。
“你……生气了?”
“你闹了这么大的阵仗,以后日子要怎么过?”他从齿缝里迸出的声音近于低吼。
“我……”
“男人是很爱面子的,以后你的另一半如果知道你做了这些事,他的心里会怎么想!婚姻中最怕的就是这种情绪,你做事之前为什么不好好考虑清楚……”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见到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如果这么担心我,那为什么不娶我?”她站到他面前问道。
“我不能。”
“求求你娶我。”她握住他的手,泪水啪地滴到他的手背上。
“你不要这样。”他推她在一臂之外。
“就当作是完成我的遗愿好吗?”她低语道。
“你……说什么?”他将她抓到身前,冰冷手掌捧起她的脸孔。
她只是哭着。
“你的身体怎么了?”他瞪着她,急声问道。
“你点头答应我的求婚,我就告诉你我的身体怎么了,不要让我死不暝目。”
“你才28岁。”
“28岁就不能生病吗?棺材里装的是死人,不是老人。”她轻轻说道。
“怎么会这样……”他拥她入怀,力道重到几乎要将她揉入心里。
“没关系,如果你不想……”
“我娶,我们去公证结婚。”他捧起她的脸庞,用力地吻着她的唇。
“真的?那我们马上去!”
“法院可以马上公证结婚?”这事不对劲。
他眯起眼看她,她心虚地咬了下唇,然后大声认错。
“对,我算计了你。”她望着他,脸上却无一点忏悔之意。“我请邓育成想办法要来你的身分证和印章,我已经先去法院拿了公证结婚请求书,而且还预约了今天的结婚登记。”
“所以,你要我向你求婚,好让你现场拒绝只是个幌子?你早就和他们串通好,安排好了一切?”他眯着眼看她。
“对不起,我一听到我的病情,就只想到自己……”她红了眼眶。
“没关系,你做得好。”骆靖天从她的皮衣口袋里拿出那只男戒放到她手里。“替我戴上。”
她点头替他戴上戒指,泪水滚落其间。
他挑起她的下颚,低头吻去了她的泪水。“以后什么事都有我在,不许再哭了,我要你美美地进去跟大家宣布我们的好消息。”
“你不后悔?不再考虑一下?”
骆靖天坚定地摇头,揽住她的肩膀,快步走回宴会厅里。
宴会厅中原有的窃窃私语声在看到他们进场时顿时消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着他们,等待着——
“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骆靖天揽着夏喜言走到舞台上,拉高两人交握的手。“我跟喜言已经订婚了。”
他声未落地,宾客的欢呼声已经叫到快掀了屋顶。
白致平上前抱住了夏喜言。“我要第一个说恭喜……”
夏喜言满脸泪水地回抱着他,哭到再也顾不得什么美姿美仪了。
“刚才是我故意吓她的,想想一个新娘竟然抢在新郎之前下跪求婚,要我的脸从今以后往哪里摆?”骆靖天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看着夏喜言。
宾客们哈哈大笑了起来。
夏喜言又叫又跳地冲进骆靖天怀里。
骆靖天将她整个人往上一抱,吻住了她的唇。
在宾客如雷的掌声及尖叫声中,骆靖天放下了她,拉着她就往外走。
“不会是赶着去结婚吧?”白致平大声问道,朝夏喜言眨了眨眼。
“当然是现在,新娘已经预约好公证的时间了。”骆靖天笑着垂眸看向她。现场一片哗然声中,吴雅纱、左大文和邓育成都冲到他们身边。
“我们也要去。”
骆靖天对着他们一挑眉。就知道这些像伙果然都有分。
“我是见证人。”白致平马上举手。
“男女名额比例要公平,所以还有我。”吴雅纱边说,边瞪了左大文和邓育成一眼。
“那我怎么办?我连吉他都带来了,准备要唱‘只要你过得比我好,过得比我好,什么事都难不倒,所有快乐在你身边围绕……’”左大文举起吉他哼了起来,吴雅纱也跟着唱了两句。
“我跟你们的帐,晚点再算……”骆靖天看着他的好友们,对他们挑眉。
“我们什么都没说。”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白致平也自清地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也什么都没说。”
“但你们什么都做了!”骆靖天翻了他生平第一个白眼。
夏喜言噗喃一声笑了出来。
骆靖天垂阵看向她。
她抱着他的手臂挨着他,笑得很甜。
骆靖天想到她方才说的那些关于遗愿、关于28岁不能生病之类的话,还有什么气好生的呢?
现在唯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骆靖天在她发间印下一吻,大声地说道——“走,我们公证结婚去。”
第9章(1)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在白致平的建议下,陪着领了结婚证书的骆靖天和夏喜言回到了骆靖天原本安排要卖给她的公寓——因为那里离法院最近。
骆靖天心想既然都结婚了,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也就同意了。
“恭喜你们。”白致平举起香槟和他们干杯。
“干杯!”邓育成大声说。
几个人干了杯,即便已经在法院里抱过一轮,此时还是又叫又闹地抱成一团。
“好了,看新郎一副迫不及待想跟新娘独处的样子,我们几个电灯泡还是快点自行熄灯吧。”白致平笑着说道。
这话大家没意见,骆靖天也没阻止他们的离去,因为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私下问夏夏。
“六年没使用了,记得暖车暖久一点。”邓育成对骆靖天嘿嘿笑着。
“不要一下子开太久,台北到台中的时间就差不多了,不要一次就妄想要环岛。”左大文对骆靖天眨了眨眼。
“身体保重。”吴雅纱对夏喜言说。
夏喜言红了脸,低下了头。
“放心,本人身为女方亲友代表,我说话、做事绝对有分寸。”白致平拍拍夏喜言的肩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袋。“喏,这是给你的新婚贺礼,从正常尺寸到加大的保险套都有。”
“白致平!”夏喜言睁大眼,啪地就猛打白致平,羞到根本没脸去接过那袋保险套。
“谢谢。”骆靖天神情自若地接过纸袋,带头就往门边走去。“大家再见。”
“啧啧,瞧这像伙迫不及待的嘴脸……”邓育成搭着左大文的肩膀说道。
“毕竟六年了啊……”左大文摇头晃脑地说。
“快走——”骆靖天笑着和所有人逐一拥抱送客,夏喜言也是。
待其他四人转身离开后,屋内安静得连落尘的声音都听得见。
骆靖天看向夏喜言。
她心虚地低头,身子紧绷了起来。
他挑起她的下颚,凝视着她的眼说道:“有我陪在你身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关。”
她用力点头,抓住了他的手。
“身体的状况是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他抚着她的发问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