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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裳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懂,您明明爱着少夫人,为何要冷落少夫人?还把我带回来刺少夫人的眼,惹少夫人心伤,如此做法,对您有什么好处?」

  「你不需要明白。」他脸色微冷,「没被察觉到什么吧?」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道:「您都安排好了,少夫人怎么可能察觉什么?」

  那之后,宣景煜更常在云馨苑碰到夏依宁了,她都是带着齐哥儿一起过来,见到他,也总是脸色如常,没露出什么情绪。

  宣景煜实在不明白夏依宁想做什么,有一次又问了云裳,「这阵子她为何常带着孩子来?」

  云裳回道:「少夫人说,若她不在了,我便是小少爷的娘亲,让小少爷与我多亲近些,少夫人还把她名下两间铺子过给了我,说女人要有银子傍身才会踏实,她说当我是亲妹妹,要我千万不要推辞,也不须让您知道。」

  听着,他冷着脸,目光渐渐遭冽。

  这一夜,他喝了酒,借着酒意,又闯到聚云轩去。

  夏依宁还未就寝,她正在给齐哥儿绣一件外衣,见到他推门进来,自是讶异万分,手里拿着绣活,因为慌乱而不自觉的起了身,心头陡然一涩,发现自己竟然与他竟到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宣景煜有些踉跄的走向她,眼睛里燃烧着火焰,咬牙道:「你以为你对云裳好,我就会消除对你的芥蒂吗?可笑!你太可笑了!你根本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脸色苍白,眼睛微微泛红,且这阵子他瘦了许多,怎么看也不似一个有了新宠的男人,不似一个沉浸在爱里的男人。

  为什么?他不是夜夜留宿在云裳那里,两人如胶似漆吗?他怎么像阴沉的黑夜,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好像一个迷失的孩子,他这模样触碰到了她心底的柔软,涌起酸涩。

  她努力整理自己凌乱的思绪,定了定神,平静地道:「那么,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说,若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尽量做到。」

  「是吗?」宣景煜步步进逼,把她逼退到背贴到了墙上,他的脸涨红,气息相当不平稳。「那我就告诉你!你自以为是,自以为天衣无缝,自以为我会对你感激涕零,可是你却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你能让她复活吗?你能吗?」

  夏依宁蓦然间心头一震,狠狠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的人是夏依嬛!」他捏住了她的手,捏得又用力又沉重,他激烈的喊道:「纵然她做尽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还是爱她!如果她还活着,我会原谅她,而因为你,你把她送到了千允怀的身边,所以她死了,我问你,你能让她活过来吗?!」

  她不可置信地微张着嘴,心中迷糊极了,慌乱极了。「你说你……爱夏依嬛?」

  「是的,我爱夏依嬛,我爱她!」宣景煜咬紧牙关,恼怒的瞪着她。「你那么神机妙算,算好了一切,怎么就没算到我爱她,若不是爱她,我怎么会明明和她是对怨偶却不与她和离?知道她做的事后也没有把她赶走?」

  夏依宁感觉吻吸变得好困难,全身的血液都在凝结,一颗心掉进了无底深渊里。

  原来这就是他忆起了前世之事后,那么厌恶她的原因,因为她是间接让夏依嬛死掉的人!她确实可笑,重生一趟实在多余。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栗着,她凝望着他,沉重而迅逨的说:「对不起,我没法让她复活,我只能让自己消失。」

  宣景煜看着她面颊上的血色倏然消失,看着她嘴唇紧闭,听到她呼吸急促而不稳定,他知道自己真真切切打击到她了。

  可是他心里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对于前世什么都知道却助纣为虐的她,他原想让她痛苦到极致,可是看到她这样的反应,痛苦的反而是他自己。

  「那你最好消失!」他咬牙说道。

  他怎么能原谅她这个间接让他家破人亡,让他站上刑台的帮凶?!前世他遭的罪,她都脱不了干系!

  夏依宁的心阵阵紧缩,她噙着泪,哽咽道:「我会如你所愿。」

  宣景煜醒来之后头痛欲制,宣安端来解酒汤,一边叨念着,「少爷莫要再喝这么多酒了,喝酒又不能解决您心里的事。」

  他顿了顿又道:「话说少爷,咱们还得在这里住上多久?每日这样往返您不累,小的都替您累了。」

  云姨娘的房里有条密道通往宣府里最偏静的一处院落,就是他们此刻所在的秋枫轩,而他家少爷每日回到云馨苑之后便是往这里,人人都道他家少爷留宿在云馨苑,但只有他和云姨娘知道真相,他自小便伺候少爷,可如今是越来越不懂他家少爷了,明明关注着少夫人的一举一动,偏生弄个云姨娘进门来伤少夫人的心,这怎么也说不通啊!

  宣景煜喝着解酒汤,蓦然想起昨夜自己对夏依宁说的话,悚然一惊。「宣安,你快去看看少夫人在做什么!」

  宣安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少夫人还能在做什么?每日不是陪着小少爷就是看帐本。」

  宣景煜的神色阴晴不定。「还不快去!」

  宣安无奈的去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宣安回来了,禀报道:「少夫人在教小少爷写字。」

  宣景煜这才放下心来,幸好她没有当一回事。

  第二十章 她真的走了(2)

  又过了几日,一切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宣景煜如常白日里去商行,夜里回来就到云馨苑,再从密道去秋枫轩,天亮,他再回到云馨苑,和云裳一块儿用早膳后离开,去上房向祖母请安后再去商行。

  府里人人都认为他在专宠云裳,而他待她的好,待她的温柔体贴,也会由早上伺候他们用膳的奴婢嘴里传了出去,如今整个宁州城里的人都知道宣家少主迎了个出身青楼的贵妾,且宠爱得很,而正室妻子倒也大器,妻妾相安无事,让宣家少主大享齐人之福。

  那女人确实大器,宣景煜却觉得这一点也最为可恨,打从云裳进门,她就对云裳有求必应,从未曾摆过正妻的架子,甚至还气人的送云裳妆匣,要云裳好生打扮自己,讨他欢心。

  她就那么不在乎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吗?她就不恨、不气、不恼、不怒吗?

  他一直等她来找他理论,想从她口中听到质问,质问他当初明明许诺不会纳妾,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什么却食言了,他早想好了要如何回击,要如何说才能令她遍体鳞伤,可她一直没有来,她如同一泓死水,激不起一丝涟漪,无论他再怎么用力的朝她扔石头,她还是不痛不痒,无动于衷。

  是了,她原本就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否则前世时她如何能待在夏依嬛那蛇蝎女子的身边为虎作偎,若她有一丝慈悲心肠,她可以阻止悲剧发生,纵然她没有真正下手做什么,但是沉默也是一种罪!

  他不断对自己说,他不会原谅她,他也不能原谅她,原谅她就对不起前世那几百个因他而一同遭罪的宣家族人,还有前世惨死的静霞、静宸和景扬,连他祖母都无法安享晚年,这份很、这份莫大的遗憾,她怎么还得起?怎么赔得起?

  「少爷……」

  听到宣安的声音,宣景煜这才回过神来,从假寐中慢慢睁眼。「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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