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彦的眼眸迸出阴森森的仇恨寒光,厉声道:「姓赵的!你卑鄙无耻!我齐正彦若不报夺妻之恨、誓不为人!」
「大胆!」忠心护主的骆翔狠狠地掌了两人各一大巴掌,「少主!杀了他们吧!现在大局已全在我军掌控之中,只要杀了这两人再挥军攻陷燕、齐两座岌岌可危的空城……我大赵即可并吞两国,大获全胜地凯旋回朝。」
「不!」无尘沉声道:「我说过,我并不想以武力来解决所有的事,只要这两人肯甘心臣服,我愿给他们一条生路。」
「少主!」骆翔急道:「切莫因一时心软而养虎为患呀;他们一人是齐国太子,另一人是燕国王子,他们日后必会整军谋叛的;唯有现在立刻杀了两人、永除后患,方为上上之策。」
骆翔的主张,似乎是自古以来不变的定律——对战败一方斩草除根,绝不留活口、永绝后患。
只是……自春秋以来,中原即陷入一片杀戮血腥之场面中,再这样互相争斗、冤冤相报何时了?
无尘犀利的鹰眸一闪,斩钉截铁道:「别再说了,这是命令——把这两人押入军牢,静待审判!」
留下错愕的燕雷廷和齐正彦,他大跨步地走出帐篷。
为什么不立刻杀了这两人?除了信守对菁枫的承诺外;无尘一直希望——他能结束自春秋以来动汤不安、烽火连天的世局;为各国找出一条和平共处的管道。
「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千云霄……」多年以来均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天下苍生何辜?
无尘并不想当一名牺牲百姓性命、来满足自己私权野心的一代枭雄;他只想当个英明有为、勤政爱民的仁厚君主。
※※※
细心地为他脱下战袍,以毛巾为他洗涤久经风尘、布满战绩的铜铁身躯……
「谢谢你,没有杀我二哥。」纤纤素手抚着他的脸庞,菁枫漾满柔情道。
「不用谢我。」无尘捉住她的玉手含入口中,「我只是信守对你的承诺;更何况,我敬你二哥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只要他愿乖乖降服,我绝不取他性命。」
「可是,你一定承受了很多压力吧。」菁枫垂下头,幽幽道:「我知道你父王对于这件事十分震怒,昨天还远由赵国国京连下十二道特召命你即刻杀了我二哥和齐正彦…赵国朝野上下对这件事也一直议论纷纷……都在疑惑你为什么不立刻杀了这两人……无尘,都是我!是我害你陷入这两难的局面。」
顾不得自己身上仍是湿濡的,无尘紧紧拥她入怀,痛惜道:「菁,不许你这样说;更不许你再责怪自己……为了爱我,你已流了多少眼泪,有那个夜晚,你不是垂泪至天明?你身上所背负的压力绝不亚于我,甚至双倍于我……我只是承受父王的不谅解;你却必须背负背叛国家,永不见谅于至亲手足的残酷命运……菁,别哭,为什么?我们相爱真是一件错误吗?我们苦苦争取而来的爱,竟令你如此痛苦……菁,为了我,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后悔吗?」
大手轻拭去她的泪痕,无尘心痛颤悸地紧拥住她。
「不!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爱情,我无怨无悔!」菁枫的泪水揉碎在无尘怀里,凄凉却坚定道:「就算我们的爱情夹有一丝苦痛,我也甘之如饴地一仰而尽!只是……我不要你受苦,不忍见你跟着我痛苦,无尘,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世人的谅解?我们的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菁枫柔肠寸断地哭倒在无尘怀里。
无尘无法回答她,她所问的正是自己所面临的最大问题——该怎么做,才能让父王及母后谅解他爱上一个燕国公主;该怎么做才能令赵国千万子民接受菁枫……
他只能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地紧拥住菁枫,以生命来保护这令他心醉心碎的小女人……他们这段历经千辛万苦的爱情,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上一页返回下一页
第五章
主帅营内,无尘正和属下商量军情时,菁枫惨白着脸、默默走进来。
无尘立刻注意到了,事情讨论至一段落后,他趋前关心地问:「菁,怎么了?你的脸好苍白。」
菁枫眸中泪光闪闪,无言地瞅着他。良久,终于鼓起所有勇气道:「我……想去军牢中看我二哥,我好想去看看他……他被掳来已好几天了……守卫说他一直滴水未进,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
无尘全身一怔,黑眸变得深奥难测。
忠心护主的骆翔狠狠地瞪着菁枫,充满敌意。
菁枫颤抖的手紧捉住无尘,「无尘,求求你……让我去看看我二哥,我只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只想劝他吃点东西……」
无尘微微一笑,温暖的大手覆住菁枫肩头,柔声道:「原来是这种小事,没问题!我立刻派人护送你至军牢。」
「少主!」骆翔立刻惊呼:「万万不可……她毕竟是燕国公主,如果伺机放燕雷廷与齐正彦两人出去……」
什么?!菁枫惨白着脸注视无尘,他也是这种想法吗?他也怀疑自己吗?
无尘唇边掠过一云淡风清的笑容,语气却是斩钉截铁地对骆翔道:「手足情深乃人之常情,菁枫公主只是想去探望兄长,骆翔,我不许你再出言不逊侮辱菁枫公主,立刻派人送公主去军牢!」
「少主——」骆翔仍想再说什么。
「不许再有异议;这是命令!」无尘简短地下令,平静语气中满是不容抗拒的威严。
「是……」骆翔吞下喉间的话道。
菁枫凝眸瞅着无尘,「你……真的不怕我趁机放了我二哥和齐正彦?」毕竟一个是她的亲人;另一个差点就成了她的夫婿。
无尘拥住她的肩头,澄澈湛然的黑眸中只有绝对的信任;而没有半丝怀疑。微笑道:「我相信你就如相信自己!快去吧!」
※※※
「拿开!我不吃!统统拿走——」
一阵杯盘碎裂声,燕国王子燕雷廷狂怒地把狱卒送上来的食物全摔到地上、砸到墙上……如一头困在笼中的狂狮般怒吼:「放我出去!我是燕国的王子,你们没资格囚禁我!放我出去!该死的赵无尘!你还我皇妹——」
「安静一点!别吵!」狱卒趋前警告他。
「走狗!你们全是赵国的走狗!」雷廷紧捉住牢门怒吼:「你们全部是被赵无尘利用的走狗……」
「闭嘴!你找死?!」狱卒不耐烦的怒斥,如果不是无尘太子一再交代不可对这两人用刑,他早就鞭得他皮开肉绽;再烙刑伺候!
「雷廷,你镇定一点。」关在另一间牢房的齐正彦冷冷道:「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你我已多日滴水未进了,要保留体力。」
「齐正彦!」雷廷紧捉着两间牢房中间的铁栏问:「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愤怒?不冲动?你的身分还是齐国太子,沦为阶下囚,你不生气吗?」
「我当然愤怒!我气得想杀人!」齐正彦阴骘森冷的眼眸中满是熊熊怒火,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我永远不会忘记赵无尘加之于我的羞辱和夺妻之恨!这两笔帐,我一定要加倍地讨回来!我要赵无尘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牢房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菁枫在两名卫兵的保护下,走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