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可恨的乌图还突然来上这招,让他搁在心尖上的妍儿伤心欲绝,弄得他也跟着劳心伤神,宁可把朝政丢给早前被召回的皇堂兄严应匡,也不想让他的妍儿一人独哭。
苍天啊……联与祢这一博,是会大获全胜,抑或是失去一切的全盘皆输呢?
无语问天,此时的严炽书也不禁对自己冒险下注的这场博弈感到一丝质疑与不安。
醒了便泪不停歇,哭倦了便睡地过了几日,心绪终是稳妥些的慕容妍夜半睁眼,严炽书神劳形瘁的睡容映入眼帘,让她悲怆的心又添上几分难受与心疼,无声地红了眼圈。
早在上回收到阿爹被刨下的肤皮时她就知道,只要眼前这男人没死,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陷在他温柔呵护情网里的她忘了,该死地忘了至亲的命还等着她救。
直到宫女趁着严炽书离开的短暂空档,将阿爹留下的血书偷偷塞到她手里,这才让她彻底清醒,想起了自己来到他身边的残酷理由。
纤指轻绘着男人刚毅的轮廓,慕容妍神情迷惘,心思纷乱复杂……
他,中原帝王严炽书。一个她在心里恨了数年的男人,一个说着心悦于她,处处待她宽容,倾其柔情地融化她恨心的男人……
悲痛欲绝的这几日,是他时时抱着泪流不止的她,哄慰着她咽下食物与药汤,即便她癫狂的在他身上抓咬出伤痕,仍是坚定不移的守在她身边……比起她的伤心惨目,他脸上的心力交瘁却更显憔悴不堪。
她真的恨他吗?她又凭什么恨他?
没错,他是将她送回东胡,逼她必须面对乌图的胁迫,可却是她自己开口说要帮乌图杀了他——
为的是什么?为的只是求助无门的那当下,天真的以为自己有能力救双亲于水火之中。忿忿不平的情绪让她有了怨天尤人的迁怒,幼稚地让莫名恨意填塞满心,可笑地靠着这份恨意熬过了数年。
然而,顺利以献女之名来到中原,进了后宫的她看到的是什么?得到的又是什么?
她看到的是贵为九五之尊的他,屡次对她包容宽待,得到的是他柔情似水的眷恋宠护。他对她好得毫无理由,明知她来到身边是想杀他,他却视而不见,甚至在她真的刺伤他时,专制独裁的以炽影卫失职来粉饰一切,霸道的为她筑起安全无虞的守护墙。
他不用帝王的专制来胁迫她,却用强悍的温柔一点一滴消融着她满身的剌,抹平她孤单无助的心,让她在这深宫里尝到被爱的温暖,体会那些从未敢奢望过的幸福可能……
她非草木,更非铁石心肠,及笄后便活在乌图阴影下的她纵是再倨傲好强,掩在层层铜墙下的心终究也是软的,是渴望着倚靠的,面对他的柔情功势,又怎能不动心、不被撼动?
唇角浅浅上扬,悬在眼眶的浪缓缓滑落,在慕容妍脸上交织出一抹凄楚的苦笑。
这一刻,她不再也不愿逃避,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她,爱上他了。
爱上这个莫名被她恨了几年的男人、爱上他给的温柔情意,眷上在他羽翼下被细细宠护的安逸。
「妍儿醒了?怎么又哭了?」虽是禁不住疲惫的睡下,可热烫的泪一滴落颊上,浅眠的严炽书仍是心焦的立即醒来,柔声开口,「又想你阿爹了吗?」
抿唇摇首,慕容妍泪眼迷离的看着他。
大掌捧着苍白清瘦的小脸,严炽书曲指揩接从眼眶中滚落的泪珠,「快别哭了,眼都要给哭坏了。你这么哭,你爹在天上瞧见了也要心疼的。」
嘴里说着别让她爹心疼,可慕容妍却清楚看见他眼底那掩不住的心疼不舍,让她更是垂低了头。
「这……是我咬的,是吗?」眼光落在他松散斜敞的肩头,她忍不住伸手轻抚烙在上头的牙印,「痛吗?」
「痛,但比不上你的痛。」大掌将柔荑圈握,严炽书扯过一旁的外衣罩在她肩上,「只要能让你好过些,朕怎么痛都没关系。」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待她这般好,怎么能够将这样的她捧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爱着……而她,又该以何为报……
纤指轻挪,慕容妍情生意动的俯首,怀着深深感动却无以回报的心思,轻吻着自己烙下的红牙印,「谢谢你陪着我疼,但、但是……求求你别待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的,这样的我不值得你爱的……」
「傻瓜,说什么呢?」轻揽着她的肩,严炽书吻着她发旋低语,「朕既是爱上你了,不待你好要待谁好?况且,值或不值由朕决定,你只管放心接受就是。」
心再次被深深撼动,隐忍着夺眶的温热泪意,慕容妍纤臂一抬,紧紧圈抱住他的脖子,微颤的粉唇印上他的薄唇,奉献似的投入那爱着她的怀抱。
泛着微凉的嫩唇突袭而来,严炽书有一瞬的错愕,下一瞬便心喜地反守为攻,炙热的唇舌挟着深浓的爱意翻转搅弄,勾缠着献上来的羞涩娇嫩。
面对他的款款深情,慕容妍多想就这么待在他身边,再不理会一切纷纷扰扰的让他爱着,也同样爱着以良人之姿疼着自己的他。
……
初尝情爱便被折腾的小死过几回的慕容妍醒来时已过辰时,浑身酸软无力的她一察觉自己仍被严炽书紧紧抱在怀里,便羞臊的红了脸,在看到他眼下那圏暗青时却又忍不住心疼。
许是她力劲不够轻,看来熟睡的他竟是在她心头酸酸的几要落泪时睁眸醒来,「妍儿醒了?身子可有不适?」
压下盈眶的泪意、慕容妍有些羞的轻轻摇头,指尖不自禁地抚着他胸前那道伤痕,「这疤这般深刻,当是砍得很重吧,是谁这么有本事,竟能重伤你?」
描绘着伤疤的指尖勾得严炽书下腹蠢蠢欲动,忍不住啄吻着她布满斑斑吻痕的细颈纤肩,「朕自己砍的,在平曦为护朕成了痴儿的那一年。」
敏感的脖项遭受吻袭,慕容妍哆嗦地扭身闪躲,偏偏让他牢牢的擒抱在怀,只好红着脸轻喘娇嗔,「别、别闹……这么砍自己不痛吗?曦儿要知道了,定也不会乐见的吧。」
「就是要让痛来提醒自己,国仇家恨不可忘。」淡淡轻回,严炽书意犹未尽地吻着她的嫩颊、额心、俏鼻,直至密密封吻住她欲再出声的瑰红樱唇。
「唔……」国仇家恨四个字落入耳里,慕容妍的心瞬间僵冷,然而他覆上来的渴切热吻却又让她情不自禁地眷恋,细细嘤咛了声后,便在他怀里放软了。
愿苍天乞怜,让她再贪着这一刻的温存吧……
一发不可收拾的情/yu正炽,圆子的尖细嗓声却从外殿厅里响起,「启禀皇上,匡王求见御书房。」
懊恼地低咒一声,严炽书艰难的敛下吻势,怀中的慕容妍却埋怨似地嘤咛了声,情欲氲氤的双眸迷蒙地看着他,对他突然停下这个吻感到不解。
被吻得嫣红肿胀的樱唇微启,娇颜泛着迷人的酡红艳色,布着点点红痕的软嫩丰盈因罗衫斜落而若隐若现,在在彰显着她沦陷情/yu中的性感柔媚,看得严炽书下腹狠狠抽紧,不管不顾地再次低头吻住她。
「启禀皇上,匡王有迫切要事欲禀,请皇上移驾御书房。」声调拔高几许,搓着手的圆子心下真是又急又怨。这匡王啥时不好找,偏在这时有急事,搞得他得棒打鸳鸯……呃,不对,是打断主子与妍妃的榻上缠绵。